宴初和还是来了。
他在书房门前徘徊,没有主动敲门。就连宴初和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门自己敞开,给他进入的机会。
巧的是,就在他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上次在三区见过的医生在刘叔的带领下从书房出来,见到他站在门口还非常有礼貌地微微颔首打招呼。
宴初和简单回应后就把目光放在他们身后,那亮着灯的房间。
宴先生的病已经严重到要半夜叫医生的程度吗?
“小少爷怎么在这?”
刘叔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宴初和收回目光,迟疑道,“路过。”
他没怎么遮掩自己的口是心非,自然很轻易地被刘叔识破。
“哦,那正好,我要去送医生,老爷还没吃药,小少爷正好进去提醒老爷按时吃药。”
刘叔说完就带着医生离开,偌大的走廊里只剩下宴初和与那扇半开的门扉。
宴初和认命推开。
父亲的书房他不算陌生,曾经他们有很多次吵架都是在这里,但再往前追溯,他的学生时代也是在这里度过的。
虽然那时父亲还是一样冷漠严厉,但大概是考虑他年龄小,加上很多家族传出保姆弄丢孩子的消息,把他放在大人身边更安全。
也是他难得被父亲陪伴的时光。
书房里,宴先生没在那张象征权利的椅子上坐着,而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才睁开眼。
“初初?你怎么来了?”
宴先生有些惊讶,旋即皱起眉。
宴初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宴先生身下的地毯,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不过他猜这估计不会是当年那块。
他在地毯上玩,玩累了靠在父亲腿边睡觉。
那些尘封的记忆像是打开闸门,涌了进来。
宴初和低垂着眉眼,看着桌上摆着的一排药盒,道,“刘叔让我来提醒您吃药。”
宴先生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嘴角的笑容根本压不住,“好好,我现在就吃。”
宴初和给他递了水,注意到父亲身上的衣服还是宴会上那件,只是有些发皱。
连衣服都没力气换吗?
“很严重吗?”
“咳咳,初初说什么?”宴先生压抑地咳了两声。
宴初和道:“您的病。”
“没什么大事,就是年纪大了,心肺有点小毛病。”宴先生拍了拍宴初和的肩膀,带着几分温情。
宴初和抿唇,最后还是很没形象地在宴先生脚边坐下,嘟囔,“我不是小孩子。”
“嗯,爸爸知道。”宴先生伸出的手顿了顿,接着很自然地抚摸过大只很多的儿子。
感受到父亲温热掌心,宴初和低下头。
“唐医生他……”主动开口提起这个名字后,他犹豫两秒,感受到脑袋上拂过的手掌力度并没有变化才继续道,“他没有恶意。”
宴先生动作很轻地拍了拍宴初和的脑袋,示意他转过头。
“初初,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宴初和回头,像小时候一样仰视父亲。
宴先生眼瞳眯起,手上扳指再次成为它主人消解烦躁情绪的工具。
宴先生想不通,是他忽视了什么吗?他精心培养的儿子在失忆后先是爱上一个人渣,被对方伤害后还想着跟对方私奔,现在又看上了一个心机深沉、看着就不是良配的男人。
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的初初失忆后多长了个恋爱脑吗?
短短几个月居然连续喜欢上两个人……
等等!宴先生眯起的眼瞳突然亮起一道光。
短时间,喜欢上两个人。如果是别人,宴先生估计要吐槽一句花心,但这个人是他唯一的亲人,和他血脉相连的儿子。
困扰他的问题似乎也不是不能解决。
花心好啊!花心就意味着能轻易喜欢上其他人。他的初初现在为唐既白着迷,但之后见到更多优质男性,说不定就会爱上其他人!到时候再解决唐既白不就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宴先生原本要说出口的“不同意”被他咽了下去,话锋一转,改了口:“既然初初喜欢,爸爸也没什么好不同意的,不过唐既白这个人心机深沉,还需要好好考察一下。这段时间我把他带在身边看看他的真实品性,也是历练一下。”
宴初和迟疑两秒,点头同意。虽然他不知道父亲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但总之能保证唐既白的安全就好。
只是他和唐既白的关系要被人误会了,他是愿意的,至于唐既白……既然对方都主动提出可以不解释,应该也不会在意的吧?
宴初和不知道,他心不在焉的模样落在宴先生眼里多么碍眼。
“你昏过去的那天晚上,这位唐医生曾经来找过我,说要和我谈一笔交易。”宴先生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发现获得儿子关注后立刻给对方上眼药,“他说愿意帮你忘掉那个叫囚禁你的混蛋,条件是给他一个回三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