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女孩?”贺知章敷衍的话刚出口,风回雪和苏禾就赏了他一个白眼。贺知章找补道:“长得太好看,一时没分出来。”
司衡毫不留情地戳破他:“贺师叔,我师弟穿着男孩衣裳。”
贺知章:“祁川昨日罚抄的功课还没交,若过未时......”
“未时一定交。”司衡拉上祁川就跑,他可不想以管束不当的由头与祁川一同挨罚。
钟黎咳了两声抱不归坐到腿上,喂起汤品。“他姓晏名不归,是我外出途中顺手捡的,苏长老深谙医道,不如帮我看看他多大?”
喝汤露出的齿尚小,身形消瘦,指骨细长,发还微微发黄,面倒是白,却新伤叠旧伤。
苏禾道:“过周,不到两岁。”
“嗯,”钟黎放下汤匙,握拳轻抵在唇边,咳一咳,“司衡来时已有十一二,我带着尚觉吃力,他还这般小更离不得人。三位也知,司衡是绛阙阁少主,若教得不当难对司封城交代。”
风回雪想走了。
苏禾一咬牙:“不归可以由我来抚养,而今门中弟子已经大了,钟师兄只需讲讲课即可。再者司衡也多与弟子们在一起,师兄一道教了也省事。”
“我想议的正是这事,司衡在我身边多年,能教的我已教的差不多了。眼下他既愿意去书阁,便劳三位多加照顾。”钟黎覆上不归拿勺的手,“非是我推脱,而是这孩子只要我。”
堂中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钟黎顿了顿道:“罢了,且去排吧,左右伤也好不了。”
“师兄,我们并非此意,”苏禾起身伸出手,“不归,师尊身体不适,师叔带你。”
不归迟疑片刻,小手圈上钟黎,埋首胸前。钟黎顺势拍拍他后背,安抚着:“不想去就不去,没事,不怕。”
好一幕师徒情深的画面,苏禾稳如山的手抖了抖。风回雪握上去,拉着道:“钟师兄好好休息,不归,听师尊话。”
路过小院,风回雪又道:“司衡,你和祁川多帮着照顾不归,莫让你师尊受累。”
“知道了。”司衡、祁川齐声应着。
三道剑光飞出小鹊峰,司衡撑桌探出窗,对主屋道:“师尊你又忽悠师叔了?”
钟黎没应声,因不归在他身上上摸摸下摸摸,摸完前面又去摸后面,最后问他:“伤哪儿了?”
钟黎抱他坐好,答道:“哪都没伤。”
骗子,晏不归坐到钟黎对面,没伤他们怎么会这么紧张。怕是不止有伤,还是难以痊愈的痼疾。他蓦地想起钟黎背上的伤,与不归洗澡时后背光滑,那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不归不知信没信,只重新拿起勺,舀上口放嘴里。钟黎瞧着渐少的汤,张嘴逗道:“啊——”
小手握大勺,自己吃时汤水都有洒到碗里,喂钟黎更是滴的到处都是。不过不归并不担心,钟黎能将它们变干净,洁净如新那种。
师尊,他想唤钟黎师尊,出口依旧是:“钟黎。”
“嗯。”钟黎在等下文,不归却不说了,钟黎顺他视线看向手。手?半晌,钟黎意识到方才用手施法了,所以......他问:“想学?”
仰起的脸上,小嘴巴闭得严丝合缝,眼睛倒是圆溜溜地看他。钟黎低声授他口诀,掰小手做出手势,辅以法力,方才干净的地方复又脏如此前,不归皱起眉,钟黎哈哈大笑。
幼稚。
不归挣扎着抽出手,钟黎哄道:“这次不捣乱,你自己来,嗯?”
丝丝法力自抬起的指尖传进掐诀的手,桌面衣裳顿时不染一尘。钟黎抱起尚处震惊的不归走出房,院中水车在水流冲击下转动着,其下几尾鲤鱼跃出水面,溅起的水珠落上一旁翠绿荷叶。
天霁山,小鹊峰,不归在鱼回水中时记下名字。迎光的面带着柔和地笑,清浅、淡然,钟黎,师尊钟黎,他把师尊二字镌刻进心底。
晚间他们在常霁堂与众弟子一起用饭,那些人唤不归小师兄,不归才知天霁山分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内门弟子由掌门长老亲授,外门则从内门弟子中选择合适人选进行教授,其所学内容也大不相同,是以不归虽小还是得一尊称。
途中偶遇掌门涂济岚,他同钟黎说起不归的拜师仪式,钟黎本不欲劳师动众,但观走在旁边打闹的司衡又改了主意,遂定两日后于天霁山大殿行拜师礼,顺便再选拔些弟子入内门。
回小鹊峰时下起雨,钟黎抱不归走在前面,后头祁川每用一次避雨诀司衡就打断他,淋湿毛发的祁川踩上钟黎肩头跃上前方树杈,抖水间甩了不归满脸。
不归抬袖去擦钟黎肩上脚印,钟黎用帕帮他擦脸,司衡在雨中跑起来,嘴里嚷着:“祁川,站住。”
站是不可能站,祁川喊道:“追不到我。”
细论,晏不归不喜动物许是在这里埋了根,狐狸实在不讨喜,它弄脏了师尊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