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握住的那只手还在微微发颤,周川抿着唇,缩了一下,又被一道不容拒绝的力道拉回。
年轻人的手掌温和而有力,带着他的手一路往上,直到手心被迫贴上那片被打过的,微微发烫的脸颊。
周泠垂着眼皮,年幼而稚嫩的小脸像从前每一次犯错,惹哥哥生气时那样,轻轻蹭过老实人温热粗糙的掌心。
“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
说这话时,青年那双柔软乖巧的眼睛里微微泛起一点湿润,和幼时每次被父亲责骂过后,黏在自己身边默默流泪的幼童隐隐重叠在一起。
指尖轻轻颤了下,周川咬了咬嘴唇上的肉,终归还是不忍心。
他沉默着,用手摸了摸对方脸上那片泛红的皮肤,问:
“痛不痛?”
这便是不计较了。
察觉到男人态度的软化,周泠眼神一亮,又不敢太放肆,只好一边微微摇着头,用那双无辜的眼睛说“不痛”,一边不动声色,更加亲密地贴了上来。
要是他是一只小狗,只怕这会儿藏在身后的尾巴已经摇得快不见影了。
其实方才那一巴掌周川并没有使多大的劲,他下不去那个狠心,只是青年的脸肉过于稚嫩,很快便微微肿起了一块儿这会儿冷静下来,不免有些心疼。
老实人情绪稳定下来,眼睛还是红的。
周泠看着男人明显憔悴下来的俊脸,知道自己这次是犯了大错。
没从大山里出来的时候,他哥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心软好脾气,从没见他跟谁红过脸。
从小到大,别说动手打他了,哪怕是周泠最为叛逆的青春期,也连一句伤人的重话都没舍得说过。
可见这次他定然是气急了,也担心急了,才会如此控制不住情绪。
把话说开了,兄弟二人也没再傻站着,找了个宽敞地方,面对面地坐下,又说了一些体己话。
不冷战了,周泠又恢复了那副黏人的德行,有沙发不坐,非要半蹲在地上,伏在周川的大腿之间,仰着脑袋听他讲话。
怕他这个姿势不舒服,周川虽然无奈,但还是拿了个靠垫给他垫着。
青年这才消停了。
提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周川没问他姜家的事,只摸着他的头,关心说:
“这段时间过得好吗,回去后,有没有被为难?”
不比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以周川对温家的了解,早就知道豪门关系错综复杂。
作为阿泠的父母,姜家那二位固然爱孩子,但也挡不住利益被损害到的一些人心存歹念。
有钱人家总归没那么简单的。
知道周川是在新闻里看到了些什么,也免了自己再去解释,面对男人的关心,周泠只乖乖摇了摇头,意思是他没吃什么苦。
反倒是周川,憔悴得让人心疼。
他的表情不似作假,于是周川又问:
“走的时候怎么不跟哥讲一下,怕我不答应吗?”
周川垂着眼皮,想起那天晚上青年突然问出的问题,觉得弟弟可能只是不相信自己。
周泠默了几秒,像是在思考,结果还是摇头,真心地说:
“怕我不舍得。”
周泠没告诉他的是,其实那天姜家那帮人确认真的是他后,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便强行把他带走了。
一到地方,见到他本人的样貌,那位据说精神状况不太好的姜夫人当即就有些应激,不但让人收了他的手机,控制住他一切的联讯方式,还专门准备了一间屋子把他关了起来。
对此,姜家的管事解释夫人只是念子心切。
直到昨晚,那个跟他流着同样血液的男人归来,随行医生这才敢给女人打下镇静剂。
没了人控制,周泠便偷偷从那里跑了出来。
一番交谈让老实人宽慰不少。
看着周川终于柔和下来的脸色,周泠心下一定,终于提出了他此行归来的目的。
“哥。”
周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