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和玉进了一间卖女子衣衫的铺子,他要买给他娘,挑挑拣拣许久,最终相中了一件月白色的深衣,其上绣着淡雅的淡紫色花纹,针脚细腻,花色雅致,他莫名觉得“申和玉”的娘会喜欢。
买完衣服还要买镯子,簪子,头面等等,都是给他娘的礼物,但他越买宋铮的脸色越黑。
男人似乎天生就对逛街兴致缺缺,从古至今,概莫能外。
申和玉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趁宋铮不耐烦站在门外的时候,拉着元宝就跑了。
确定把宋铮甩开了,两人才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少爷,那现在我们去哪?”
“堰丰街!”申和玉毫不犹豫地答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堰丰街有许多勾栏瓦舍,听元宝他们说,这里有唱曲的、杂耍的、打擂台的、演皮影戏的……反正应有尽有,定叫人流连忘返,不虚此行。
这是之前他俩就商量好的:甩掉宋铮,先玩一会,再去申府。元宝年纪小,家里也穷,没来过这种地方,所以申和玉稍加鼓动,他就答应了。
堰丰街的街道更宽,街上熙熙攘攘全是人,小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到了饭点,申和玉带着元宝进了一家酒楼。酒楼大堂里有个台子,台子上一个戴着儒巾的说书人正在唾沫横飞地讲故事。
申和玉看着新鲜,也竖着耳朵听了一会。故事讲的大概是说有个少年天生七窍玲珑心,十五岁骐骥一跃登科入仕,之后为国为民,披肝沥胆,鞠躬尽瘁。
然而命运多舛,不曾娶妻。
申和玉懂了,“这不是顾廷川吗?这话本把他说得这么神?”
“顾大人本就是了不得的人物,整个大晟的百姓都知道。”元宝说道,关于顾廷川的故事他几乎从小就听。
看来顾廷川很得民心,申和玉想到,在所有人心里,没有娶妻是他唯一的缺憾。
饭也吃了,戏也看了,申和玉心满意足,直到未时才动身去申府。
不得不说,这堰丰街是真热闹,人多,车马也多,他们尽可能靠边走,免得磕磕碰碰。
突然间,人群中陡然响起一片尖叫声。
一匹马突然失控朝这边狂奔而来,大家急忙向两边散开,生怕丧生在马蹄之下。
恍然间,申和玉看到不远处一个孩子被人群挤得摔倒在地,正在嚎啕大哭。
眼看着那失控的马就要踩到孩子身上,申和玉来不及多想,使出浑身吃奶的力气,就地一滚,一把抓住孩子,拖着他往旁边滚去,堪堪躲过了落下的马蹄。
元宝吓得脸色惨白,尖叫起来:“少爷!”他连忙跑到申和玉身边,焦急询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申和玉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仔细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孩子,疼吗?”
是个小男孩,不过五六岁,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哭。细看之下,这孩子的眉眼居然有点肖似顾廷川。
申和玉在心里唾弃自己,真是魔怔了,不管看什么听什么都能让他联想到顾廷川,真是没出息。
一番检查之下,申和玉没发现孩子身上有什么伤处,看他哭得这么响亮,估计应该没事。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匹失控的马就被人制住了。两个年轻人朝申和玉这边走过来,一个身高腿长,看起来就孔武有力的,就是刚刚制住马的人。
另一个锦衣华服、蔫眉耷眼的,应该就是那个骑马的人了。
“兄台,多有得罪,可有受伤?”穿华服的人说道。
申和玉摇头,他脸色不太好,今天运气好,万一一个不小心,这孩子和他就要血溅当场了。
“马受了惊,冲撞之处还请海涵。”说罢他朝申和玉深深一揖。
对方态度诚恳,申和玉也不好多说什么。
客套两句,才知道大高个是巡城御吏,名叫邢风,刚才听到动静赶来查看。
华服少爷叫白玉堂,是个十分机敏的主,看到元宝手里的糕点盒子上写着“丰祥斋”三个字,立刻道:“兄台喜欢丰祥斋的茶食?真是凑巧,这是我家的铺子,承蒙您瞧得上,不如这样,日后想吃只消吩咐一声,我让人送到您府上去,如何?”
“多谢,不必了。”申和玉不想透露身份。
那孩子已经不哭了,手里拿着申和玉刚刚哄他的糕点,正小口小口地咬着吃。
“你家小孩真可爱!”白玉堂说道。
“不是我家的。”申和玉道。
他们几个人已经在这里站了不短的时间,按理来说,孩子的父母早就应该找过来了。
现在还没见到人,那只能说明在马冲过来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和家人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