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见月边吞噬那团冰灵气边想,黑线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当成血包。
身体传来越发明显的疼痛,她只得加快吞噬冰灵气,小股灵气壮大成拇指粗,从丹田而出,一路将捣乱灵火吞噬,有些并进了小股灵气中,有些却跑得快,还在四处乱窜。
打一次不够就打两次,她催动灵气在经脉中游走,使其重新回到以往运转状态。
云见月梳理好逆转筋脉时,她发现有一丝火灵气,在冰灵气中心若隐若现。
经脉在冰火淬炼下,更结实了,那股灵气像巡视领土一般,又运转一个小周天,才飞快冲进金丹中。
原本暗淡的金丹,终于又亮起来。
黑线像是怕她又来薅羊毛,只安静装死,不再来挑衅她。
云见月睁开眼,只见天微微亮,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夜。
身上也黏糊糊的,她换衣服时,发现黑线又朝心口靠近了一些。
被她吸收走一部分灵气,黑线应该更短才对,如今离心口更近,像是倒计时间。
还有,为什么如此凑巧,就像是有什么人,冥冥之中指引着她,要她一定要下山,一定要参加求仙会。
*
涂山徴乍然听到云见月所说,惊异反问:“你要参加求仙会?”
倒不是他不愿意让她下山,只是,云见月真放弃了么?
两年前,柳言耐不住她哀求,带她逃下山去,还帮她遮掩。
柳言往下几个师姐弟,是会在云见月闯祸时,帮着遮掩的。但对于云见月要下山报仇一事,虽然没有明言,但几个师姐师兄却是有默契的,在小师妹有自保能力前,都是拦着的,柳言更是最不赞同那个,往日也是他抓云见月最多。
因此,等涂山徵察觉时,柳言早已带着云见月出了东境十方山,离中州皇宫也不过百余里,他不能离开云中剑阁,只得让三长老下山去拦。
三长老赶到时,柳言已带着云见月一路闯进皇宫,虽未杀人,却也见了不少血。云见月见三长老一来,转身就进了人皇寝殿。
柳言更是冒着风险,堵上此生修为不得寸进,以死相拦,三长老不想云中剑阁最年轻一代弟子折在中州,下手终究有顾忌,甚至还帮着拦皇宫内的化神修士。
云见月已经将刀架在仇人脖子上了,不知为何却又放下了,一脸平静出来,与三长老告罪,又与柳言分别,说自己想独自在外游历一年,回去再领罚。
三长老要带云见月二人回云中剑阁,被柳言拦下,只说是他带师妹下山,有什么他一力承担。幸而并未闹出人命,柳言因而被执法堂罚带弟子外出历练一年。
三长老本还心下惴惴,但中州一直未有消息传来。
人皇若死,天下皆知。
涂山徵见她回来,面上看着比以往平和,眉眼亦不见戾气,还以为云见月已然放下。
云断霜赶回来见她,却是暗自对他叹气,说小月儿怕是将事情藏在心里。
果然,执法堂六长老罚她去思过崖一月,云见月出来后闭关勤奋修炼,却再不提下山,轻易不出云中剑阁,更别说像之前那样,日日想着逃出十方山。
因此,谢肃送邀名帖过来,他才没有擅自做主答应。
如今,她主动要求下山……
“师公不急,我也不是马上就动身,既然要去求仙会,少得挑选些弟子一起去,即便不是人人都能参加,但跟着下山历练,也好增长些见识。”云见月淡然道,“修士修仙,也不能完全与俗世脱离。”
涂山徵有几分踌躇:“小月,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两年前我与你师尊不问,如今你要下山,我却要多嘴说一句,要去南境参加求仙会,那必然是要先经过中洲,你... ...”
云见月开口打断他,却仍是一脸平静:“我知道,师公,国仇家恨,即便我这辈子身死道消,也不能忘却。亲人的血,日日在我身上灼烧。”
“那你为何,为何不杀了他!”他急切追问,“那人不曾修仙,以你的修为,即便你不能动用利剑,但剑修杀人,只不过是一剑。”
云中剑阁众人只以为,云见月日常只用一把小木剑,是因为她天生剑心,怕切磋时不知轻重伤了同门。只有云断霜师徒六人才知,云见月天生剑心不假,但自她修道起,她竟拿不得世间任何一把利器,轻则被剑灼伤手掌,重则被利剑反噬伤主。
天道多爱开玩笑,让她生而口不能言,却予她慈母慈父,可亲姊妹,待她能言能说,却又让她一夜痛失所有亲人。
知她血海深仇,赐她天生剑心,过人天赋,却又跟她开了天大玩笑,让她十年努力一朝变成笑话。
十岁入仙途,十五结金丹,世人只知剑道至尊最疼爱小弟子,却不知剑道天才竟不能拿起一把真正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