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隔着虚空、落在她气息残留之处**的吻。
轻柔得没有一丝声响,短暂得如同幻觉。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克制与深藏心底的眷恋。
唇瓣一触即分。顾穆迅速直起身,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柔软只是错觉。他脸上依旧是惯常的冷硬与平静,只有握着丝绒盒子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的光在黑暗中亮起,映亮了他紧抿的唇线。
顾穆微微蹙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林乲坵**(林乲安的哥哥)。
他眼神瞬间沉凝了几分,没有犹豫,立刻接通电话,同时快步走到离单元门稍远的角落树下,确保声音不会传上去。
“喂。”顾穆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深夜通话特有的低沉沙哑。
电话那头传来林乲坵略显疲惫但依旧清朗的声音:“顾穆?这么晚打扰你。安安睡了吗?”他显然知道妹妹今晚和顾穆出去了。
“刚送她回来,灯熄了,应该睡了。”顾穆言简意赅,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过楼上漆黑的窗口。
“那就好。”林乲坵松了口气,随即语气变得有些犹豫,“那个……顾穆,你上次跟我提的事……有眉目了吗?对方……催得有点紧。”
顾穆的眼神在夜色中锐利如鹰,声音压得更低:“嗯。基本敲定了。那边资源更好,机会难得,必须去一趟。”
“多久?”林乲坵的声音带着关切。
“初步预计,**三个月起**。”顾穆顿了顿,补充道,“也可能更长,看项目进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林乲坵也在消化这个时间。“……这么久?那安安这边……”
“我会处理。”顾穆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你不用担心。你那边照顾好自己就行。**别让她知道具体时间。**”最后一句,他加重了语气。
“我明白。”林乲坵叹了口气,“就是……辛苦你了。安安她……有点依赖你,我怕她……”
“我知道。”顾穆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再次投向那扇漆黑的窗户,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里面沉睡的人,“我有数。手续办好就走,你稳住后方。”
“……好。你自己也多小心。”林乲坵叮嘱道。
“嗯。挂了。”顾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站在树下,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角。他再次抬头看向那扇窗户,眼神复杂。月光石的微光似乎在他掌心一闪而过。三个月……他握紧了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也提醒着他必须离开的现实。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扇窗,仿佛要将它的轮廓刻进眼底。然后,他转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引擎重新启动,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车子缓缓驶离,尾灯的光晕在小区道路上拉长,最终消失在拐角。
而此刻,三楼那扇漆黑的窗户后。
林乲安其实并没有睡着。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被他涂抹大宝时的触感,掌心还紧握着那枚被他遗落在车上的月光石发卡——她下车后走到楼梯口才惊觉忘了拿,又不敢回去,只能安慰自己明天再找机会。心口像是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跳得毫无章法。
就在她懊恼自己丢三落四时,隐约听到了楼下车子并未立刻离开的声音,后来又似乎听到了极轻微的说话声。她有些好奇,光着脚悄悄溜到窗边,借着窗帘的缝隙向下望。
她看到了顾穆站在车旁树下接电话的模糊侧影,也看到了他最后抬头望向自己窗户的那个瞬间。虽然听不清他说什么,但那挺拔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默,甚至……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尤其是当他抬头望过来时,那目光穿透黑暗,即使隔着距离和窗帘,也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然后,她看着他上车,离开。车子消失后,小区彻底安静下来。
林乲安慢慢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月光石发卡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微清醒了一点。
刚才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哥哥?他为什么要在楼下接?还有他最后那个眼神……
一种模糊的、不安的预感,如同夜雾般悄然弥漫上心头。她将月光石发卡举到眼前,看着它在黑暗中幽幽流转的蓝白光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她尚未知晓的秘密。
“三个月起……也可能更长……”——顾穆低沉的声音仿佛还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与她心头那抹不安的预感隐隐重合。
她将发卡紧紧按在心口,那冰凉的触感却无法冷却心头渐渐升起的茫然与忐忑。这个夜晚,以烟花始,以沉默的牵绊和掌心的大宝香延续,最后,却在这个被遗忘的发卡和那个她无法解读的凝望眼神里,落下了带着未知离别阴影的帷幕。她蜷起腿,将脸埋在膝盖间,月光石的微光在指缝间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