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总是羞于承认自己的理想和野心,胸怀和志向,所以为了寄托这些心情,以爱情为托词,实则是以男人为自己抱负的延伸。
妇女解放运动浩浩荡荡,她要解除心灵的桎梏,为了理想牺牲不是男人的专利。
如今她才明白。
还好她终于明白。
查鹭梅有她的民族气节,从古至今,其实许许多多女子都有。
“你……若是到了南京,有什么难处记得给我消息。”林秉钧知她意已决,目光沉定了下来。
遇到盘查的人,他便推说是送太太回家。
“就当是车马费,这二十分钟里,你是我太太,好不好?”
等她平安归来,他就再进攻一些。
高曼卿胸口滞涩一瞬。
“或许再见面,是进步的高曼卿,和进步的林秉钧。”
这一天琳娘收了如芸作干女儿。
婚礼结束后,新婚夫妇二人便马不停蹄地回了上海。
琳娘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便跟着两人同归。
高家败落得很厉害,琳娘再望向那破落的旧时代产物,心中索然无味。
她的一双小脚慢慢走,而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
如芸送走了方津生,每日除了工作,便是去看书。
一晃眼到了一月份,曼卿来信说一切都好,预备来沪接走琳娘。
可再往后便是断了通讯。
日本人动手了。
她在南京的行动又常常受人监视。
直至停战,她才辗转收到林秉钧寄来的信。
琳娘受到了惊吓,他将琳娘与工人安置在一处。
而如芸……如芸在东方图书馆中抢救图书时,遭到了轰炸。
她愤怒地揪着信件,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能做的事情太少太少。
“留学吧,曼卿。”
离开南京后已是春末夏初,她深觉自己学问不够,而林秉钧也在此刻寄来了一封信并一张支票。
在欧洲三年,她却看明白了许多欧洲社会的沉疴。
这却又让她燃起了无限的希望,危机终会过去,希望终会到来。
这三年时间,她与秉钧时时通信交换意见。
她离得远,看事情更能纵览全局,秉钧身处浪潮之中,个人体会则更加深刻。
原来三年时间,也不过是三十六封远渡重洋的信。
“你才多大,怎么就生了白发?”
“是为了同你早日白头到老。”
林秉钧略去了那些焦灼与思念,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日拱一卒,这些年我也算是个进步青年,你要不要同我在一处?”
曼卿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