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九号的容城海边,热风卷起腥咸的海浪,程予弛拽了拽要退缩的方愫,她贴身的礼裙里渗出薄薄的汗,她脚上穿着那双精致的高跟鞋,走得不稳,身上的大部分力气卸在了撑着程予弛的那只手上。
晚上八点整的时候,游艇上的灯光准时亮起,鲜花灯饰装扮得富丽堂皇,所有光线透过琉璃材质的装饰、玻璃等,反射到方愫身上,仿佛她的过去以及身份在这里都无所遁形。
程茵喜欢花香,所以整艘游艇基本都是用鲜花装饰,方愫的过敏症状不明显不严重,但程予弛还是在布置场地时,叫工作人员撤走了许多花,只留了一些点缀,并且依然用透明的薄膜将每一支花都包裹起来。
氛围组在方愫和程予弛经过时“砰砰”打着礼花,她此时竟产生了一种正在与身边的人举行婚礼的错觉,只是自己身上穿的是淡绿色的中长鱼尾裙。
怕心思暴露,怕过往暴露,又和内心的雀跃窃喜交织,让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滞茫然。
宴会流程繁琐,程妈妈安排了主持,她像一只小鸟,在主持人的安排下,舱内转完,又转去甲板,方愫全程像做梦一样,只管听从。
她很会学习,跟着程妈妈参加过那么多宴会,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名媛们的言谈举止,隔着细纱手套,她会端起金色香槟对领导长辈们微笑浅谈,只有藏在程予弛臂弯里的左手,紧紧攥着程予弛的西装,小心颤抖。
虽说这个游艇可以容纳200-300人,但方愫感觉自己应该见了不止这些人,光是王总就见到了好几个,谭总,靳总,萧总也有好几个。
程予弛这年二十三岁,进入公司管理层也已经三年有余,他在应对前辈领导时已经初露锋芒,在方愫身边,为她解围时已经可以看得出来,许多前辈都对他赞赏有加,有能力,又谦卑懂礼。
方愫静静听着,听着他们夸赞程予弛的能力,夸赞程茵乖巧美丽,心中憧憬,在自己毕业工作以后,也能得到长辈们对她方愫本人的能力夸赞。
行驶到了海上,厅内有人弹奏安静的钢琴曲,能听到伴随而来的隐隐约约的海风声,冷气很足,方愫的手都有些发僵。
站得久了,方愫挽着程予弛臂弯的那只手用了点劲,提起一只脚,转了转脚腕,放下后又提起另一只脚,两只脚轮流在鞋子里拱一拱脚背,很少穿高跟鞋的她现在脚疼得开始麻木了。
好在已经看完了无人机灯光表演,程予弛才借口与程家派来送礼的小辈叙旧,向程思华告辞,带着方愫离开了。
避开人群后,走进舱内楼梯间,方愫脱掉了脚上的美丽枷锁,总算舒服了些,程予弛为她提着鞋,她走了两步又不愿走了。
“怎么了?”程予弛在方愫前方两步停下。
方愫等身侧两位服务生走过以后,对程予弛说:“我的脚好疼。”
她抬了抬腿,看见脚后跟裂了一道血口,小拇指的边上也被磨得破了皮。
程予弛半蹲下身去,让方愫把脚搁在自己膝上,像哆啦A梦口袋似的变出来湿纸巾和几只精致可爱的防水创可贴,给方愫擦过脚以后,仔细贴上了创可贴。
两只脚都处理好以后,方愫还是站在原地不走,她说:“要不哥哥背我吧?”
望着这条长长的廊道,距离休息室还要拐几道弯,程予弛看着方愫包着腿的裙子,难得看见他的面露难色。
方愫低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裙子,又喃喃道:“对哦,腿又岔不开。”
“小愫,在外人面前,不要说这样不文雅的话。”程予弛只是提了一句,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缠在方愫腰间,弯下腰,将方愫抱了起来。
头顶的灯昏暗,方愫搂着程予弛的脖子,靠近他。抄在她膝盖弯的手臂劲瘦有力,靠在他胸膛的心跳碰在一起,她如此近盯着程予弛的侧脸,青春期的所有心思如同船艇划过平静海面,漾起一波一浪,久久不停。
船在行进,速度不快,这条走廊看上去那么远,但却走得太快,转眼就过了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程家来的人是程予弛的堂兄,方愫来程家两年后,程予弛带着她去过程家老宅,方愫见过许多那边的“亲戚”。
堂兄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从内打开,两人与屋内的迷茫一双眼撞了个正着。
“你……你们……”
方愫这才从程予弛身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