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悔不当初……
“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千末差点打翻汤碗。
古屿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桌前。
“没、没什么。”千末慌忙站起来,“我吃好了。”
古屿臣的目光扫过她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餐盘,眉头微蹙,“跟我来。”他简短地下达命令,转身向餐厅后方走去。
千末跟在他身后,穿过一条短走廊,来到之前的休息室。
古弥臣刷卡开门,示意她先进去。
休息室比想象中要舒适得多。米色的沙发,原木色的茶几,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小型书架。落地窗外是富力湾的夜景,灯火璀璨。
千末刚坐下,工作人员就端来一个精致的瓷盘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最后休息室里只剩下她和古屿臣。
他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吃。”
千末满头黑线。
大boss真是惜字如金,单单一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立刻变得气势汹汹。
她看着瓷盘里造型别致的小点心,迟疑了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橘色兔子饼,轻轻咬了一口。
酥脆的外皮在口中化开,内馅是芒果肉、榴莲肉、冬瓜糖、红豆沙、红枣和奶油,齁甜齁甜……
“味道怎么样?”古屿臣紧盯着她的表情。
怎么样……您对自己的厨艺没点数吗?
千末笑了笑:“呵呵,好吃,就是……”
“就是?”古屿臣挑了挑眉,目光凝视着她的眼睛,这是他质疑一个人时的习惯表情。
千末被他看得惶惶不安,但为了后续的幸福,还是壮着胆子说:“就是太甜啦,如果能把冬瓜糖、红豆沙和红枣换成血糯米和梅子酱,口味会好很多哦。”
“我会适度参考你的提议。”他扬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千末又试了另外两种点心,一一给出特别伤害自己良心的评价。正当她准备品尝第四种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瞥了眼屏幕——是她妈宁小岚。
“抱歉,我可能需要接个电话。”千末歉意地看向古屿臣。
他点点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千末快步走出休息室,在走廊拐角处接通了电话。“妈?怎么了?”
“小末啊……”宁小岚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王叔家那边同意我们晚两个月还债,但是他们有几个条件……”
不是吧?
千末握紧手机,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什么条件啊?”
“王叔的儿子和他未婚妻想要你那个大明星朋友乔梦的签名照……越多越好。"
“什么?他们要那么多签名照干嘛?”不会是想拿去卖吧!
千末眉头紧皱。
她和乔梦才刚认识没几天,人家还没熟到可以为了她批发签名照的地步。而且,乔梦的经纪公司管她管得特别严,平时她给粉丝签名拍合照什么的,都是需要通过经纪公司同意的。
她不太想让大明星为难。
千末正纠结着,又听见宁小岚说:“还有……他们想要乔梦以表演嘉宾的身份,免费出席他们的婚礼……希望你能帮忙搭桥牵线……”
千末晕菜了。
咋还教唆她裹胁大明星呢?
她又没救过大明星的命,人家怎么可能为她做这种事啊?!
况且,大明星前几天还帮她说过好话呢,绝对不可以恩将仇报!
以朋友名义去利用别人,是会天打雷劈的,她干不出这种断子绝孙的事……
千末头痛得想死,但还是冷静的问:“妈,这不太可能。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那……我们只能卖掉房子了。”宁小岚叹气。“那个房子本来是留给你的,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卖不卖决定权交给你。”
千末靠在墙上,感觉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
英州那套老房子虽然不大,却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承载了太多回忆。
更重要的是,那是她爸妈辛苦一辈子的财产。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千末的声音有点哑。
“银行不给贷款了,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了……”宁小岚的声音充满绝望,“妈知道这很难,但只能由你自己做选择……”
千末闭上眼睛,“卖房子吧。”顿了顿,又问:“可是你们以后住哪儿?”
“我和你爸可以暂时在外面租个小单间……总会有办法的。”宁小岚强打起精神说,“你别太担心,等你拿到奖金,咱们家就有希望了。”
挂断电话后,千末在走廊上呆立了许久。
房子没了,家也没了,如果她最后没进前三,一切都完蛋了!
无家可归……多么可怕的字眼。
千末咬紧下唇,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但一想到父母一大把年纪还要为住处发愁,眼眶就不受控制地发热。
深呼吸几次后,千末擦了擦眼角,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回到休息室。
古屿臣正低头看报,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目光敏锐地扫过她微红的眼眶。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可能是饿的。”千末故作轻松地回答,重新坐回沙发,拿起剩下的点心塞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扩散,却无法驱散心中的苦涩。
她机械地咀嚼着,突然意识到古屿臣正紧紧盯着她。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她慌忙低头,但为时已晚。
“我的点心有那么难吃吗?”古屿臣以一种奇怪的目光观察着她,似是不解。“你为什么哭了?”
千末抬起头,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因为太好吃了,好吃到哭了都。”
她试图用玩笑掩饰情绪,但声音里的哽咽出卖了她。
古屿臣沉默了几秒,突然倾身向前,伸出手……
啪嗒。
一滴泪落在他戴着白手套的掌心里,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千末愣住了。
她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瞳孔睁大……再睁大。
啊啊啊!!!
他居然接住了她的眼泪!!!
晴天霹雳。
一种异样的羞耻感填满大脑,她整张脸都红透了。
呜呜呜……他不是有洁癖吗?他不嫌脏吗?!
不知为何更想哭了。
她盯着他的掌心,内心很崩溃。
但古屿臣却十分淡定,淡定的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滴泪带着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手套,一直烫到了他心里。
滚烫,湿热。
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收回手,扯过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手套上的湿痕,动作优雅而精确,像是在处理什么重要文件。
“现在。”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不容拒绝,“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