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小猫咪企图分走林教授的宠爱,但是白凇也不是吃素的。一旦他的醋缸子满了他就会借口清理猫毛把芝麻汤圆从自己老婆身上揪下来,把老婆抱进怀里用滚轮清理他身上的猫毛,乘机把林泠据为己有。林泠哪能看不出这家伙的小心思,哭笑不得下也只是轻轻嗔怪道“怎么连小猫咪的醋都吃”,纵容他进行这幼稚的争宠行为。
白凇很不服气地说:“教授你不是说我很像狗狗吗,那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这个问题一直都很奇葩,和那个千古难题“你喜欢妈妈还是爸爸”有得一拼。林泠被这没出息的家伙逗得直笑,毫不犹豫说:“喜欢你。”
直球打得白凇猝不及防,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低头亲了一下林泠后很幼稚地给芝麻汤圆递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芝麻汤圆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莫名其妙的人类,并没有理睬某一条狗的单方面示威,一个人叼着猫玩具去墙角打滚了。
眼见着就要月底了,各种检查越来越频繁,有时候看见护士给林泠抽三大管血白凇的眉头都会拧在一起。虽然一直有精心照料但是林泠的身体似乎比前段时间稍微虚弱了一些,长时间的卧床也让他走路不如之前那么灵活,很多时候做ct还有核磁共振之类的检查都是白凇推轮椅送他去的。
林泠看起来依旧是很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白凇也不愿意承认他这个是绝症,只是一味地安慰自己是能治的会好的,但是焦虑这种情绪哪怕什么都不说都会从毛孔里溢出来散到空气里,白凇找精神科医生谈话的时候,医生也特意叮嘱他不要让自己的焦虑表现得太明显,因为林泠本身就是极其敏感的性格,焦虑是会无声传染的,叠加之后会非常严重地影响病人的心态。
于是白凇总是尽力让自己每天看起来心情都很不错,也尽量不给林泠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间,使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方式希望林泠能够在治病心态上面有所改善。
毕竟很多绝症患者的死亡并不是因为疾病本身,而是因为长年累月痛苦的治疗和遥遥无期的康复最终精神崩溃,身体也随之恶化最后导致死亡。
林泠的干咳越来越频繁,经常说着话就咳嗽起来,备受煎熬。唯一能感受到的好消息就是在各种繁复的检查结果的组合下,情况大致被控制在了有在扩散但是速度很慢,有控制希望的范畴内。
其实这已经很好了,毕竟以林泠的心肺功能基础,免疫系统没有迅速崩溃就已经是万幸了。虽然检查结果显示炎症反应并没有消退,但是中药的控制确实有效果。
林霏和黄老院士商讨之后,也咨询了林泠的意见,估计会控制药量在下个月初投入西药的使用。西药的药物副作用会多一点,所以林霏专门叮嘱了白凇好几次,要他一定要关注林泠的身体变化,免得某人又习惯性忍疼。
白凇自然是满口答应,林泠看起来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过不管是白凇还是林霏都能看出他其实是很紧张也存在抗拒情绪的,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咬牙认下了这个治疗方案。
林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欲言又止好几次又把话咽了回去——太苍白的安慰有些太自以为是了,林泠本来就是很理智的人,有些话自然不用他多说林泠自己就明白。最后反而是林泠开了口。他扬起湖蓝色的眼眸,对林霏说:
“我不想死。”
林霏怔愣片刻,迅速回答:“不会让你死。你也一定不要放弃活着。”
林泠轻轻点了点头。
白凇也不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是最妥当的,只是在医生离开后紧紧抱住林教授不松手。林泠揉了揉他的头发,舒适地靠在白凇的怀里,显得非常自在。不知过了多久,白凇再看怀里的人时,林泠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手松松抓着他的手腕。
有一天醒过来的时候,林泠发现自己床头柜上面时时有的插画变成了一大盆郁郁葱葱的洋甘菊。白凇觉得养活的植物寓意更好,林泠也点头认可了他这个观点。有时侯存了几分逗人的心思,就会揪下一朵洋甘菊,插到白凇的头发里。
白凇无奈,却也并不急着摘下来,他看着林霏唇角残余的笑意,由衷地希望在西药介入之后林泠可以保持这个状态,至于不好的情形,他不愿意细想。
有一天,白凇忽然问林泠,如果病好了会有什么打算。林泠并没有思考很久就回答:“想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每天吃饱睡足还可以散散步,倘若精力能够恢复到生病前的水准,回到学校教书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