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遇并不像在纪斯樾面前表现的那般镇定,他坐在出租车上,看向手机屏幕。
聊天框对面干干净净,他发出去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打过去的电话也是接通中请稍后。
谢知遇心中微沉,莫名不安。
…
陶然从民宿出来就回了画室,充电器和包一起被丢在民宿,她问唐语借了充电器给手机充电,手机一开机,消息的叮咚提示音不断,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没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静下心画画。
请了大半天假期,陶然落下的作业不少,她在画室补作业到凌晨三点。
这个点画室已经没人了,收拾好笔盒和座位,陶然提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外走去。
关灯锁门。
陶然转身,这才看到墙角蹲着个瘦削身影,他脑袋埋在臂弯,漆黑的眸子安静看他,像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
“你怎么在这?”夜色下,陶然嗓音有些凉。
谢知遇站起身,他向她走近,他手里拎着她下午丢在民宿的包 。
他递给她,见她接过,他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又向她靠近了点,他小心翼翼触摸她的指尖,轻轻晃了晃,小声道:“姐姐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似乎还没有完全退烧,掌心温度滚烫。
他低头看她,五官是精致的漂亮,但此时那漂亮的脸蛋上是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似乎担心她不理他,少年眉峰向下微微蹙起,上挑的凤眼,下颔崩的很紧,手机灯光在他脸颊落下淡淡投影,这让他的气质看起来有些阴郁,并不像平时那般温顺。
他惯会用示弱撒娇这一套让她心软,以此达到目的。
自那晚在医院,少年偏执疯狂拿刀划伤自己,因为她的一句话,他二话不说就要跳楼。从那天起,陶然就知道,这个便宜弟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乖巧单纯。
温顺讨好只是他的伪装。
陶然看到谢知遇就想起昨晚民宿的事,尽管是他高烧,烧迷糊了认错人,但是亲的抱的一样没落,醒来也是一副记不得的样子。
陶然心中本就压着股火,看到少年的脸那股火越发旺盛,她打落他的手,嗓音不耐,“你要是来送包的,东西送到,你可以走了。”
谢知遇抿唇,他把破皮红肿的指骨给她看,嗓音低落,“姐姐,我受伤了。”
陶然淡淡瞥了眼,少年漂亮的手骨有一块长长口子,表皮皮层被撕裂,露出鲜红的血肉,还在滋滋冒着鲜血。
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陶然眉心微不可察蹙起,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讽刺:“哦,所以呢。”
她的态度冷漠,谢知遇黑眸酸涩,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鼻子,眼角,嘴唇,额头,“这些地方都受伤了,那个人打得我好疼,姐姐,我还在发烧,我好难受。”
说着说着似乎觉得委屈,少年眼角泛红,睫毛轻颤,下一秒,泪水顺着长睫滑落,啪嗒坠落在地,隐与黑暗。
少年无声流泪,明明身高比她都高,此刻哭的却像个可怜无助的孩童。
他惯会用这套博取她的同情,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好面子,流血都不愿意流眼泪,可少年说哭就哭,他根本不在乎丢不丢脸的问题。
谢知遇知道陶然吃这一套,姐姐向来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果然下一刻,女孩指腹僵硬,擦去他眼角泪水,嗓音无奈又烦躁,“别哭了。”
眼角下的指腹温热柔软,谢知遇眨了眨纤长睫羽,上面悬挂的泪珠承受不住重量坠落到女孩指尖。
陶然指尖莫名被烫到,她收回手,语气不好,“你再哭就自己去医院。
谢知遇闻言擦去眼泪,弯了弯唇,又恢复了笑模样,“不要,姐姐陪我。”
变脸也是很快了。
陶然冷笑,迈步向楼下走去,懒得理他。
这个点不太好打车,好不容易打到一辆出租车,上车好一会陶然才发现司机师傅导航的地址是遇见民宿。
“不是去医院吗?”
谢知遇看着她小声道:“医院可以白天去,现在太晚了,姐姐明天还要上课,要早点睡觉。”
车子已经快行驶到目的地,这个时候说下车也不现实。
陶然有些烦躁,“你早这么说,我直接在宿舍睡好了,干嘛跑这一趟。”
谢知遇讨好的摸了摸她的指尖,嗓音低沉,莫名温柔,“姐姐就当多陪我一会好么?”
陶然冷呵,“车都到了,你让我说什么?”
下车,走进民宿,陶然包里有身份证,她走到前台,把身份证递给前台老板,“开间房。”
谢知遇安静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动作。
取完房卡,陶然向楼上走去,她的房间在2楼,在二楼拐角她停下,看向依旧跟在她身后的少年,提醒他,“你房间在3楼。”
谢知遇低低哦了一声,不舍的看向女孩背影。
陶然连着熬了两个通宵,身体极度困乏,她有些困倦,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她正要睡去,房门却被敲响。
“谁?”
门外传来少年好听的嗓音,“是我姐姐。”
陶然深吸气,打开门,她看向门口抱着枕头被子的少年,面无表情:“你干嘛?”
谢知遇无辜的眨了眨眼,微笑:“姐姐,我房间里的暖气坏了,我冷的睡不着,可以在你房间沙发上凑合一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