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简单地在看徐慕林，由好几个不同的瞬间组成，有惊慌、有诧异，也有一丝小雀跃。

最终她还是没明白那笑到底什么意思。

唐梨觉得自己应该始终不会明白了。

难道要她很直白地问徐慕林，给她一百次机会也不可能做到。而且如果答案普通，显得她自作多情。

马上到小测时间了，班主任姗姗来迟，他脚步刚迈进教室，感觉全校都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你们写的？”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回答。

“这志气。”班主任站到讲台一旁，静静看了几分钟才说，“考大学可以，这其它的就算了，你这月薪三千有点儿太少了。”

有人好奇道：“老师你工资多少。”

班主任被问住了，但也没让他多为难。过了片刻，他笑着：“也不少，不到一百万。”

“一百万？得干一百年吧。”同学们早就听说洛昌一中的教师工资不怎么样，班主任的回答让人难以相信。

“老师在你们眼中是这样的？”班主任说起大道理：“教书育人是无价的，看着你们成绩一点点儿提高，慢慢长大，都考上大学，我就开心了，比中一百万还要开心。”

“等你们毕业后，有机会成为一名教师。”

全班突然间的默契，齐声大喊道：“我们不想！”

“怎么不想，老师多好。”班主任手背在身后，“老师要五点起床看着你们学习，晚上十一点才能回家，多好。”

同学们笑了起来。

唐梨悄声和同桌说：“我才不想当老师。”

“我也是。”同桌腼腆地笑了笑，“我爸爸妈妈都是老师，所以我不想走他们的路。”

唐梨问：“那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耶。”

经她一说，唐梨第一次预想自己未来可能会从事的职业。她平日里从来思考过这些问题，只想提高成绩。

上学的日子里，成绩比所有的东西都要重要。

“这黑板我给你们拍下来，到时候打印成照片给你们。”班主任拿出屏幕四分五裂的手机，笨拙地不断调试镜头，想把整个黑板拍进去，“看看过几年，你们的愿望都实现了没有。”

他拍完说：“还有另外一个福利。”

“什么福利？”

说相声一般，大家是捧哏。

“拿着照片可以找我补课，补数学。”班主任身体强壮，小寸头精神抖擞，一看就是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补数学，那还真是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教得明白吗？”有些喜欢和老师顶嘴得同学一问，全班开始窃窃私语并夹杂着笑声。

班主任语气傲娇：“别小看我，我当年数学140。”

在高一高二时，所有任课老师包括班主任从不会聊这些闲话，他们以来就上课，一下课就离开。

升到高三，他们比往常早来几分钟。

他们会坐在讲台，等同学上来问题，或则随机抽查几个倒霉蛋同学的背书情况。

往往这个时候，不爱外出的同学也都出去了。

唐梨是懒得出去，背得还行，完全能够过关。她不害怕抽查，但害怕老师提问。

明明背得特别熟，一被提问各种结巴。

徐慕林签名的本子压在唐梨手下，她还没来得及看，因为班主任一直在讲台上说话。

她以为会说关于周测的事情，所以不敢松懈。

结果说了一堆废话，唐梨没再听。她的手向旁边移动，露出本子上的字迹。

未来如你所愿。

和孟冉本子上的字体不太一样，完全是两个人。

“这个字，好熟悉啊。”唐梨拧着秀眉，仔细回想。她拍着脑袋，试图使用外力。

可脑子里全是知识，想不来其它。

算了。

大概哪天看到过徐慕林的试卷。

他的字也不是古人的真迹，见过有印象是应该的。

“今晚语文和文综，明天上午英语和数学。等会儿考试两个多小时，你们现在可以去上厕所，考试就不要去了。”班主任的话宛如针扎在大家心里，考试是不快乐的。

还没从二模糟糕的成绩中缓过来，周测又来了，过几天又是八校联考。板凳移动的声音、走廊脚步的声音、同学低声的谩骂......合起来，这个夜晚并不美好。

至少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

“你去吗？”

“不去，考完语文再去。”

“我要多看几遍古诗词，上次因为写错字丢失两分。”唐梨抽出手掌心大小的考前必背古诗词。

周测的形式没有模拟考和联考那种正式，坐在自己位置上就可以，一贯的原则是不能作弊。

不过，到了他们这个时候，也没人想作弊。

能写就写，不能写算了。

为了和下课铃声区分，开考铃声变成了手动的。“咚咚咚”三声表示开考，再次敲打为交卷。

语文试卷递到唐梨手中，还有余温。

老师们为了打印试卷，应该花费了不少时间，终于在周日晚上赶出来了高三学子的“噩梦。”

唐梨习惯性地先看古诗词默写，趁着记忆还算深刻赶紧写上。

尽管倒背如流，但她依然担心写不上。面对试卷，她特别像刚拿上驾照，不敢上路的新手司机。

明明已经合格了，可还是惴惴不安。

古诗词默写好，紧接着写名字、班级、考号，看完作文就可以从头开始写阅读理解。

语文老师家里有事没来监考，只剩班主任一个。

唐梨最害怕听到或则看到别人试卷翻阅，感觉好像自己写题慢一步一样，生怕时间不够用。

每次在前面会花费太久，来回确认答案是否正确。

她刚写完第二道阅读理解，已经看到有人在写作文。这个时候她心态会很仓促，剩下的题目不那么用心。

写起语文试卷，大家胸有成竹。

毕竟中国人看懂中国字是基础要求。

班主任也特别满意，看着学生如此认真地对待周测。但是他大概开心早了，先看明天的英语再下定论也不迟。

语文从头写到尾，英语从头看到尾，一个字母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