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还未亮,外面仍是墨色。
苏念棠微眯双眼,房间里面的氛围很安静,只有身侧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她试图起身,却察觉到腰侧被一只手紧紧圈住。
江执从背后抱着她,整个人将她牢牢扣在怀里,呼吸温热而绵长,落在她后颈处,带着他特有的温度与安稳气息。
她没有再动,只是顺势依在他胸膛,闭着眼,默默地听着他的呼吸和心跳。
梦的内容依然清晰。
江执转身离开时的冷漠、不耐,杜璐的那句话以及母亲的信,一幕幕都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梦,但她还不太确定。
苏念棠看着熟睡中的江执,一张脸轮廓清俊得近乎锋利,却又因为此刻眉目舒展着,显得他格外柔和。
她心想,这人哪怕只是在睡觉,也好看得不像话,真是个睡美人呢。
苏念棠忍不住贴近,蜻蜓点水般亲了亲江执的唇,然后专心欣赏他的睡颜。
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们每次抵死缠绵后,她真的会不舒服。
不是疲惫,也不是痛,是身体会有一种“排斥感”,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像是身体里有一条禁令,禁止他们亲密。
自己不愿相信,却一次又一次地在亲密之后虚弱、在靠近之后心跳紊乱,但每一次仅仅是亲吻、贴近,这具身体就像是承受了什么巨大的负荷。
她不是没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次数多了,就没有办法骗自己了。
自己的身体,正在一步一步往梦境的结局靠近,虚弱、死亡、被替代。
苏念棠小心翼翼拉开环在她腰间的手,怕惊醒身边的男人,幸好,江执并没有醒,只是眉心略皱,眼下那圈青黑清晰可见。
昨晚的他守了一夜,每隔一段时间就拿着体温计测一次温度,直到她完全退烧才肯放心去睡。
苏念棠心头一动,视线顺着江执安稳的睡颜滑落,在他颈侧停下,锁骨边还残着一点淡红的牙印,是她昨晚发烧时无意识间咬出来的。
片刻后,她下床洗漱好,将头发重新绑起,走出房间。
江执醒来的时候,苏念棠正坐在餐桌边低头喝粥,身上的病气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只剩一贯的清冷克制,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苏念棠把一只空碗推过去:“自己盛。”
她喝得慢,瓷勺每次碰到碗沿,都会发出一点轻响,在安静的餐厅里被放大。
江执接过碗,低头舀了一口,热气蹿上来,雾化了他眼前的一小块玻璃镜片。
苏念棠突然发问:“你是不是在我发烧时偷亲了我?”
江执喝粥的手一顿,低声答了一句:“嗯。”
整个人像是被当场抓包的小孩,手中勺子敲在碗壁,发出一声闷响。
苏念棠本来还想顺着这个玩笑继续说点什么,可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梦中的江执,不是她爱了很久的江执,而是剧本里属于别人的男主角。
苏念棠的笑意顿住,垂下眼睫,唇角几不可察地收了一下,把所有情绪都藏了回去。
“你还真是不改毛病,总是无时无刻想亲我。”
她语气淡了下去,没有温度,也没有责怪,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和车钥匙直接离开了家。
没回头,也没有离别吻。
江执坐在原地,手中握着的空碗还是她推过来的那只,白瓷边缘有一道浅浅的缺口,是上次她失手打翻时撞的,他没让她换新的,说是“有痕迹才像真的一起过”。
他认识苏念棠太久了,刚刚的苏念棠没发火,也没生气,但却有一种陌生的抽离感。
她不是真的在怪他乱来。
洗完碗后,江执站在客厅中央,思索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苏念棠发了条消息:
【对不起。】
不是道歉亲了她,不是道歉自己鲁莽。
是对苏念棠所有可能的不安和受伤感到抱歉。
江执靠在墙上,低头盯着手机,指尖反复在屏幕上滑动,等待着对方的回信,哪怕只是一个句号,一个表情包,一个“嗯”。
可屏幕始终没有亮。
…
上午第一节是全校通修的大课,水得不能再水,老师每节课都在读PPT内容,连点名都懒得点。
可就这么一门谁都不想听的课,选的人却意外地多。
有人私下笑说:“来上课的不是为了学分,是为了看江执的脸。”
江执,人工智能专业的高岭之花,才子出名,脸也出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