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我醉了。按住他的轮椅,把护工都推出门去。护工不敢反抗,因为纪春山怕我酒醉推推搡搡被伤到,就无奈让护工顺了我的意思。
我把他起居室的门反锁。
“哥哥,我可以照顾你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拒绝我。”我眼眶红了。因为酒意,委屈被放大。
“柠柠,我不希望你照顾我。”他声音艰涩。
我把他推到浴室。
开始手忙脚乱帮他脱衣服。
“我可以的。我可以照顾你,哥哥。”我全然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
“柠柠!”
纪春山低声喝道。左手按住我解扣子的手。
若是平常,我不会坚持。可是不知因为什么,许是因为这一年多的分离和疏离我的委屈不断膨胀,或者是米酒醇香上头让我失去理智。
“简柠!你喝醉了!”
纪春山一再制止。他蹙眉眼睛深深盯着我,耳廓通红,胸口起伏不平。
我充耳不闻他的愠怒的声音。兀自帮他退下衣服。
他残疾的身体。瘦削的。无力的。苍白的。一览无余。
他的右手垂在身侧,微微试图上抬,颤抖着企图阻止我。他的两条腿上都是青紫的伤痕,触目惊心。
一声一声的呼吸愈发粗重。
我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呼吸先乱了节奏。
我打开了花洒。温热的水流瞬间将我们湿透。我丝质的白色家具服贴在身上。
纪春山没有人的帮助根本站不起来,他抗拒我的动作,但也只是左手努力钳住我的不断动作的手,别的无能为力。
他眼眶通红。我分不清他是因为我鲁莽行为而怒意升腾还是什么。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熟悉的俊逸的脸,他的眼神复杂,带着怒意、无奈和爱怜。温热的水哗哗作响,从他的眉梢眼角流下去。我捧起他的脸,狠狠吻下去。
一开始他抗拒挣扎。我死死抱住他,不管不顾的吻着他,仿佛要吞尽他口中的空气,仿佛柔软的藤蔓旖旎又霸道占据他的口腔。我爱他。天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些分歧,那些犹疑,在米酒的香甜里化作不甘,化作勇气,让我丧失矜持和理智,只想要眼前这个男人。
终于,在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我喘息着停下来。
他的胸膛起伏,在水流里眯着眼睛看着我,哑声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喝醉了!”
我定定迎着他的目光:“我没醉。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良久。
他左手有力地一把把我拉向他,坐在他的腿上,而后修长的手指托着我的后脑和脖颈,他仰着头,吻我,霸道地、缱绻地。
我哭了。
眼泪在温热蒸腾的水雾中隐去。
我抱着他。他大半残疾的身体在战栗。我感觉到那滚烫的一隅。
“帮我。”
他声音暗哑哽咽。
我紧紧抱着他,将自己安放,感受那滚烫。他在我耳边呜咽低喘,我身体起伏,如在云端,我闭着眼睛,在温存中释放。
两人擦洗后,我伏在纪春山的肩头。抱着他。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我们都没有说话。耳旁的花洒落水的白噪音响彻整个世界。
我眼眶湿热。
“哥哥。”
“嗯。”
“纪春山。”
“嗯。我在。”
“我不能没有你。可以不要疏远我吗?”我第一次这样直白的,不加任何掩饰的,表达我的爱恋,以至于声音颤抖。
他的左臂环住我的腰,他轻啄我的耳廓,轻叹:“唉,傻姑娘。”
因为喝了酒,我还有眩晕感,伏在他肩头不想动。纪春山左手够到开关,关掉花洒。“柠柠,架子上有浴巾,拿过来。不然我们都要感冒。”
我闻言起身,摇晃拿到浴巾,先把他围裹起来。然后用另外一张浴巾胡乱擦他的头发。
我从来没有照顾过他沐浴,所有动作毫无章法。
“柠柠,去穿上我的睡衣,再拿一套过来给我。”
我穿上他的睡衣。他很高,仅仅是上衣,我穿着都像是短裙。
纪春山温柔的含笑帮我挽起过长的袖子。
而后拿起另一件上衣,左臂勉强伸进去。而后他一步一步教我。
“把我的右手穿过袖子。”我帮他把不能动的手臂穿过袖子,他说:“嗯好了,余下我可以自己来。”
“裤子你要帮我套一下,我暂时没办法自己穿好。”
我依言照做。然后扶他站起来片刻,穿好后小心帮他坐在轮椅上。我气喘吁吁。
他笑着说:“你看,照顾一个残障人士,是很麻烦的事。”
出了浴室,我帮他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然后我横躺着,头枕着他的腿。他用吹风机慢慢帮我吹头发。
“头发长了一些。还要剪短发吗?”
“不剪了。”
“为什么?”他饶有兴趣。
“你不喜欢我短发。”我闷闷说。
“柠柠,我的喜好不是你放弃任何事的理由。知道吗?”纪春山的声音温柔熨帖,以至于我有点鼻酸。
我抱住他,不说话。
秋风经过窗外,树叶哗哗作响。
“我爱你。”我轻声道。声音淹没在风声里。
“柠柠小酒鬼,天知道的,我爱你更甚更早,早到你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