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泽成的工作不算繁重,战略部是个机要部门,我更多负责整理材料和一些文字性工作,平日不需要和其他人有太多交流。对比性格开朗的女孩来说,我在职场更像是沉默的老黄牛,独来独往,寡言内向,有时对于活泼同事开的善意玩笑也接不住他们的梗,也从不参与他们的聚会。或许我就是这样无趣吧。
在我过往的人生里,谨小慎微和逆来顺受,就是我保护自己和不给妈妈添麻烦的最好方式。我知道我有很大的性格缺陷,我有不足为别人道也的不安和恐惧,好像习惯性伪装,习惯性讨好,不会拒绝也不敢拒绝。
我当然知道职场中,哪种女孩会更受欢迎,只是我实在做不到。
泽成的休闲区很大,同事们中午会四散坐着,吃东西聊天。我在一个植物阴蔽的角落,惯例喝着冰美式。背后传来八卦声。
“那个新来的简柠,背景不简单。”
“啊?什么背景。每天看她像个边缘人。”
“听说她是纪董的女儿。”
“嗨,什么女儿。她妈是纪董的续弦,没多久就去世了,她哪是什么名正言顺的女儿。”
“那也算吧,算是继父了。”
“继父也仁至义尽了,闷葫芦性格,还空降在战略部。不过长得好好看,我们部门男同事都在打听她。”
“怪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我捏紧了咖啡杯。
是的。她们说句句属实。
我这样的性格在学校里,算是仗着在象牙塔,还不算突兀。进入社会后,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别人眼中的怪人。
我回想从前,中学时,纪春山总有意无意带我和他的朋友们聊天,是想慢慢改变我的性格吧。可是,那些场合都有他在,我才微微放得开,谁不看纪三爷的面子。
下班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九点。我和很多初入职场的小白领一样,在街边的便利店热了一份便当,对付完了晚饭。躺在沙发上,脑袋昏昏沉沉,手机振动的时候我眯起眼睛才看清是纪春山。
“哥哥。”
“最近工作顺利吗?”
“顺利的。你还没休息吗?”
纪春山在电话那头微乎其微笑了下:“睡不着。”
“你身体不能熬夜。”我有点担心。
“我现在半边身体扎着长长短短的针,怎么睡。”
他在针灸。
“怎么这么晚让医生来。”我不放心。
“之前在生气。”他语气平静,听不出生气。
“嗯?生气什么?”
“二哥过来,给我带了画具。”
原来张怀文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他对程宇和张怀文很尊敬,他们大了他不少,世交感情,我想不出他怎么会对张怀文生气。
“既然二哥给你,你先收着,干嘛要生气。”
我声音软下来,怕他还在气头上。
“我都扔出去了。还砸碎了一个花瓶。破瓶子,砸碎在墙上还弹回一个碎片,把我的腿划破了。”
纪春山声音平静到我觉得他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
“……”
他情绪从来外放,好像从不需要忍耐什么。嬉笑怒骂,都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