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你们不被上面责怪,是打算自己冲到盘星教他们那里收尾的。”
黑发男人阴郁讽刺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顾不上管他扭头就开始往盘星教的据点那里冲去。
为了速度能够更快一点,夏油杰毫不犹豫的召唤出虹龙,也不管不上平时总说的什么“要顾忌普通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的那些正义凛然的话了。
“那家伙,啧,见面了老子要揍他一顿。”
五条悟沉默了好半天,终于是没忍住在虹龙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原本因为突破领悟到新东西的激情已经完全的被禅院时吓没了,只有满心满眼的窝火。
“老子需要他这么替老子着想吗?”
还顶着被捅腰子造型的进化版六眼气得用力锤了一下坐着的虹龙。
他火大的简直想在空中再来一发「茈」了。
“……悟,时他也是想帮我们。”
夏油杰理解挚友此时此刻心里的愤怒。
禅院时一直以来在他们心里都是划分在被保护的范围内的。
尽管他的实力好像已经接近了一级咒术师,在外界看来,也算是十分厉害的术师了。
但是他们这届就是这么离谱。
一共就三个人的年级里,两个准特级咒术师,一个千年难遇的反转术式拥有者。
在这样衬托下,小小年纪已经是一级咒术师的禅院时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加上他还是个被烂橘子威胁来卧底的小可怜,他和悟都会不自觉的替他多考虑点,想着该怎么把他往里藏藏,千万别再被烂橘子捏住什么把柄了。
结果人家反手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倒反天罡的为他们着想起来,像个笨蛋一样自己冲到最前面去了。
“到时候揍他的话喊我一个。”
夏油杰也难掩焦躁的说。
……
“吱呀。”
最后一个搜查的盘星教的据点。
两个人默契异常的一起推开了泛着无机质光芒的银色大门。
他们终于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血,血迹,已经因为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而微微发黑的血液漫天遍地的充斥在这个明亮又冰冷的空间里面,让人一进去就感到了难以抑制的反胃。
毕竟这种冲天的血腥气,哪怕是常年与死亡为伍的咒术师也是难以忍受的,也是要忍不住把五脏六腑都统统吐出来洗个干净的。
跟血迹相比不相上下的就是尸体的数量。
他们体型各异,性别不一,甚至身高胖瘦也都不甚相似,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穿着白衣。
好似是为了要祭奠谁一样,他们就这么穿着白色的,简朴的衣服,最后却一一祭奠了死去的自己。
他们心中柔弱的同期,黑发红眸的少年就这么直直的站在最中心,身上同样黑色的高专制服似乎湿了许多,浓稠深沉的液体滴答滴答的顺着重力下坠。
他完美的保护好了“星浆体”,就在一边躺着的天内理子此时微弱的呼吸正好被盖着的白布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造型精美的机械枪支,似乎是因为上一秒还在使用的缘故,还在微微的冒着白烟。
踩在一小摊血液湖泊里的硬底短靴边上更是两把已经卷刃的匕首。
也许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少年僵硬的转过身,抬起了暗红色的眸子看来。
他素白的脸上还沾染了些许飞溅的血迹,加上他空洞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像他们上次一起看的恐怖电影里面的那个杀人魔反派。
“……啊,悟,杰,你们来了。我好像搞砸了。”
少年扯着唇角无力的微笑着,内心却在尖锐的哭泣。
“……你把他们都杀了?时?”
夏油杰先一步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质问道。
“为什么?这…没有意义啊?知晓咒术界的主谋我和悟刚才已经把他捆好报警了。”
是的,刚才在寻找禅院时的过程中他们已经看见了被揍了一顿打晕的盘星教里的主谋,顺手帮忙绑紧了以后又报了警。
“…是吗,没意义吗?”
少年好似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一样,消沉的垂下了头,手中的枪也脱力的掉在了地上。
“那就都怪我了,我太容易生气了,我也容易搞砸事情。”
禅院时神经质的喃喃自语。
她想起来了她人生中第一个杀死的那个孩子了。
禅院家也有训练咒力的课程,还有和别人一起对练的项目。
在她没有彻底被父亲和主家放弃的时候,她曾经也是参与过这种项目的。
对面的那位对手,是一名典型的“禅院直哉”。
虽然这么说自己的堂叔不好,但是禅院时也不得不承认,禅院直哉真是好大一坨盛开在腐朽家族里的狗屎。
傲慢无礼,眼高于顶,又自大张狂。
他甚至光看禅院时瘦弱的躯体就已经开始嘲笑他的不堪一击了。
小禅院时没有成长成以后那么会怼人,也没有长大后的那么爱说话,只是阴沉又沉默的,用着看尸体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瞟了他一眼。
多新鲜啊,快看啊,尸体在说话。
意外杀死他以后,她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负罪感,毕竟只是杀死了一个预备人渣而已你真的不能要求她有多么的愧疚后悔。
至于从心头涌上来的,是畅快。
长久被抑制的,被打压的血性喷发式的涌出,促使她失控的用术式杀死那个人,并且还给她带来了无比的愉悦。
自那之后,禅院时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大正常了。
咒术师都是疯子,越厉害的越疯。
不知道是谁评价的话,不过非常适用于她。
杀死这群看见一个无辜少女死去还激动欢喜鼓掌的烂人们并不会让禅院时产生什么杀人后的负罪感。
她只是有点难过,她的同期们那么努力的藏住她,保护她,她却搞砸了。
“……时你,还是太极端了。”
不知是哪个词快准狠的戳中了他的软肋,刚才还消沉的马上就要萎掉的少年猛地闪现在丸子头怪刘海的男生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凶狠的瞪着他。
“我极端?我不极端我根本活不到见你们的时候!”
……不要。
“那你的理论难道就不极端吗?!夏油杰!”
……不要说了。
“什么狗屁正论,什么狗屁强者就应该要保护弱者?”
她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是嘲讽。
“多么傲慢的言论。”
……他不是的。
“如果有天弱者汹涌而上,就算你是强者,你也会无力招架他们的算计。”
……他是一个好人的。
“或者要是有天你变成弱者,你就能甘心接受强者的保护吗?”
……不要再说了。
她握紧衣领的小拇指止不住的颤抖,面部上的肌肉也是神经兮兮的一抽一抽的抖动,仿佛她是一只被充气充过头的气球马上就要爆炸了一样。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按照你的理论来的话,那么我也不用活的如此艰辛了,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