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毅华则小心翼翼地用粗粝的手指触碰着工具包表面那朵“珊瑚状结晶”。那滴固化海水形成的艺术品,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细碎星芒,与他腕间红绳上的迷你船锚相映成趣。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声音带着海风般的爽朗:“嘿!这可比船厂发的纪念章带劲多了!柠檬鲨胆汁是吧?包在我身上!” 他拍了拍胸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吧台后独自伫立的严茉初。
严茉初的目光追随着韩轻煜。看着林姐细致地为她整理披肩,看着少女指尖拂过鎏金盲杖确认位置,看着那流动的月光身影在保镖无声的护送下,缓缓向酒吧门口走去。韩轻煜的裙摆再次扫过柚木地板,那些荧光藻类仿佛被唤醒般,在她们离去的路径上又亮起一瞬,如同为月光女神铺就的归途。
酒吧的门被轻声推开,带着咸味的夜风涌入,吹动了严茉初酒红色礼服的裙摆。她独自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韩轻煜手掌按压时的微热,以及透过鲛皮手套传来的、属于另一个生命的搏动韵律。她低头看向吧台上那杯“月光潮汐”,中层的星图已不再流转,珍珠粉沉淀下来,那只蓝翅蝶的图案却依然清晰可见,静静地躺在杯底。
夜色更深,海潮声规律地拍打着防波堤。韩轻煜回到月牙湾的疗养别墅,智能门锁无声滑开,温暖柔和的灯光与海岸松木的淡香立刻包裹了她。林姐熟练地帮她取下披肩和发间的月光石铃兰。
“礼服需要收好吗,小姐?”林姐轻声问。
韩轻煜指尖留恋地抚过裙摆上那些冰凉光滑的珍珠母贝薄片,感受着上面精雕的潮汐纹路。“不必,”她嘴角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哥哥明早过来,让他看看这‘37.2度的克莱因蓝’…到底合不合身。” 她想起清晨接到严茉初语音时那份小小的慌乱,以及哥哥几小时内就将这海洋幻梦般的礼服送到她手中的效率,心头暖意融融。
走上环形走廊,地毯下的压力传感器提前点亮了通往画室的柔光灯带。她停在窗边,面朝大海的方向,仿佛能“看”到窗外起伏的黑色绸缎上,月光正洒下一条碎银铺就的路。夜风送来远处灯塔低沉的鸣笛,与别墅穹顶智能玻璃调节光线的细微嗡鸣交织在一起。她微微侧头,似乎在捕捉某种更深的宁静。
林姐悄然退下,留下少女独自沉浸在夜的怀抱里。那根鎏金盲杖静静地倚在墙边,杖头的海葵造型珊瑚在暗处依然散发着微弱的、星砂般的磷光,如同将酒吧那场未完成的海洋奏鸣曲,带回了这方只属于她的静谧港湾。窗外,鸢尾岛沉入安眠,唯有潮声永恒,低吟着守护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