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还挺自觉。”

——“那是，那是。看人脸色办事的嘛。”管理员接着道“今儿，这家特热闹。可跟你说啊，平时死的这人都不回来的，也没什么朋友。今天，就今天一早上，从早上到中午不到，来了好几波人，有男有女的。”管理员说得唾沫横飞。

桌子另一头，乔勾着身子，双手合十，俩胳膊肘搭在大腿上，微微抬眼，就看见杨警官端了杯水过来。

——“哎，喝口水先缓缓。”

乔抬起头，双手接过来，杯子外边湿哒哒的。乔拇指磨了磨，心道，坏了，手上抹的那玩意水给糊了。乔顾不上擦拭，抿了一小口，觉着水温正合适，猛灌进去。

——“欸？别慌别慌——这不还有呢吗？”杨警官指着饮水机道。

乔连声道谢，走到饮水机旁边，忙不迭一杯接着一杯灌，呛了个满口。

“慢点，慢点——”杨警官拍着乔的背，想把乔手里的杯子接下来，却扑了个空。

——“嘿，你这孩子——还喝呐——”

——“死人。我看到了一个死人。”乔突然直视起杨警官，手里的纸杯，被紧紧捏瘪。杨警官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安慰的手已经抬起。

——“杨警官——”乔可怜巴巴看着杨警官。

——“嗯？”杨警官

——“上个厕所行不？”

——“去去去！刚不让你喝那么多水！非喝！现在搁这儿找事呢？去去去，快点回来啊。”

乔进了厕所小隔间，杨警官也跟着过去，就听见里边稀里哗啦的，惨不忍听的。听着就能感觉到味的，铁定上吐下泻的，也就不在往前凑。

等了好一会，乔才出了门，小脸白惨惨又湿哒哒的流汗。

还咧着嘴笑道“不好意思啊，杨警官”

杨警官看向乔，乔弯着腰，捂着肚子，虚弱的像只小病猫。

手里的杯子不见了。

杨警官不露神色。上前搀起乔道“还喝水吗？”

——“不了，不了，肚子闹腾着呢。”乔两手捂着肚子，趁着杨警官手臂，安安静静坐在板凳角上。

杨警官看了她几眼，没多问，就去找小警官。

——“我给你说啊——”小警官被这管理员说的头都大了三圈，这管理员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车轱辘话，实在头疼。

——“感谢大家提供线索——除下你，你，你——其他都回去吧。我们一定全力抓捕罪犯哈——”杨警官把管理员，伊时皓还有乔留下了。

街里街坊的邻居都送了出去。

乔在角落里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旁人总以为她肚子难受。

乔认真想着，心说“真好玩，有意思。”

乔歪了下脑袋，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漏洞，杨警官这么看重她实在不对劲。

乔远远看着杨警官，杨警官和小警官在对话。看上去，杨警官很困扰。

像有所感应似的，杨警官猛一回头，就撞进了乔的眼中。

乔似笑非笑着。杨警官按下心头的不安，一步一步接近乔。五六步的长度，却像是走进了乔的世界——只有她俩的世界。

——“你有个妹妹？——”

——“对。怎么啦？杨警官，对我这么感兴趣呐？”乔眼噙着笑，不正经回道。如果忽略乔额角细密的汗珠，以及惨白的脸色，看上去很像是个吊儿郎当的孩子。

——“就核实一下——正经点——你妹妹几岁？”

——“嚯，杨警官不厚道，想套我话就直说呗——我妹妹7岁，才一年级呢。这不，该接她下学了。”乔点开手机屏幕，不经意回道。

杨警官点点头，道：“等会一起哈？”

——“哟，杨警官，您这是对我感兴趣还是怎么？这么上心呢？”

——“边去！正经点，你那嫌疑可没解除呢。孩子可不是小事，我这是心疼孩子。”

——“嗐，我自作多情呗——”乔笑着，不甚在意。

——“走吧——这个点了，别让孩子等啊——”杨警官敲着大表盘子道。

——“行——”

——“杨警官，杨警官，候着，候着——”法医过来，耳语说了几句。

法医撇着乔，上下打量。

乔依旧是那样似笑非笑，好像她一直是这幅不正经的样。

法医被她盯得，心里没由得直突突。

探头道“怎么了？”

“没事，看你眼熟罢了。”乔笑道。

“是吗？”法医一头雾水。

“对，那可不是，特像我二舅爷家那小外甥女。”

“没正形——”杨警官拦下话头，“你且走着，她哄你呢。”

法医没再停事，忙赶实验去了。

杨警官从额头往发尾粗糙撸了把头发，她很急躁。

在脑海一遍又一遍捋着案件。

却又忍不住想乔的蹊跷。

不对劲，不对劲，这很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