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吃食店鳞次栉比,热闹非凡。吆喝叫卖声,食客攀谈声,吵杂喧闹。几个店主掌柜看见蔡九衣着穿戴光鲜华丽,妥妥的富贵公子哥模样,点头哈腰,殷勤献媚。再看到蔡九身后的潘朵朵和蔡宜奴却是一脸嫌弃。人都是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哪个时代都一样。
蔡九这时才注意到潘朵朵的罗裙衣物已是陈旧褴褛,不要说别人嫌弃,自己仔细看看,往那边去想也是自然。笑着说道:“朵朵,阿奴,我们先吃一顿洛阳城最好的酒食。然后,九哥给你和阿奴置办一套气派的行头,把胭脂铺上等的粉饼胭脂都给你搬来。”
潘朵朵无奈瞥了蔡九一眼,苦笑着说道:“包袱的银钱已经没剩几个了,如今吃饭都成问题!还买什么气派的行头?”
再多的银子哪够蔡九这样挥霍?没有金钱概念,这个大家公子似乎从未为银子发过愁?几日前走到一个百十来人村户,被两边的官军洗掠两次,许多流民已食不果腹,有的已经到了饥民开始易子相食的地步,惨不忍睹。
人间的悲苦让这对年轻人感到活着比死还要艰难。一路上,施舍一半多银子。若遇上路边插草卖首的人,更是掏尽荷包钱袋。这又有何用?大宋的富庶经不起战争,任何富庶都经不起战争折腾。富强,一是要富,二是要强。三人心里很不好受。面对一路的满目疮痍,哀鸿遍野。心中一直沉重和迷茫。从小衣食无忧的蔡九,未经历过这样的视觉惨剧。一种悲悯之心油然而生,笑傲江湖?江湖能救百姓?朝廷反正是指望不上了!
蔡九内心一片迷茫,想把心中的沉重减缓一些,若是一直这样,担心会把这种情绪蔓延给潘朵朵和蔡宜奴,何苦来哉!
蔡九牵着胭脂虎,提气佯装轻松自在,说道:“这就不用你劳神!跟着本公子行走江湖,保你吃香喝辣!”
蔡宜奴说道:“跟着少主闯荡江湖,不愁银子。”这是一句纯粹打工仔的说法,老板管饭,自己该干嘛干嘛!银子的事哪用得上自己发愁?
潘朵朵问道:“为何?江湖中人穿衣吃饭不花银子吗?若是花银子,他们如何挣银子?”
蔡九呵呵一笑说道:“江湖武林挣钱靠几种手段,一是,学武授徒,这些人要交学费,二是做买卖,像十万生辰纲交到我手里押送,收他个一千贯护送费,只是杨志缺乏江湖经验失手而已。三是,收取保护费。有些买卖违法。四是,看家护院做保镖。再有的,家里殷实的,有田产房产店铺,混江湖就是兼职。再则就是做江洋大盗了。”
潘朵朵看着蔡九一脸坏笑说道:“看你眼神坏坏的,要做江洋大盗不成?”
“做盗贼也没什么不好,人都活成这样了,身份有个卵用?”蔡九自由度出来,这是恼怒自己这边官军,无底线的操作,暂不说军纪,就这人的道德素养,溃败之时如何残害同族?盗贼也不会这样没有底线?
往前走十余步,就是洛阳城最大的酒楼“花雨楼”,花雨楼吃食店在洛阳城不仅是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吃食店。楼高三层,彩楼相对,绣旗相招,掩翳天日,白昼通夜。
外地的商贩和大户从它门面走过都会不自觉朝里张望一二。里面不时传出阵阵的喧哗热闹的气氛。
蔡宜奴前去引路,蔡九和潘朵朵在后跟随。蔡宜奴寻了一处能眺望街景的雅座坐下。吆喝一声,两眼往上一抬,说道:“人呐?”
在蔡府呆久了,自然而然生出这般的气势。蔡九赞赏满意点点头心道:“都是天生的。”
这时,一个又黑又瘦缺了一颗门牙的茶博士过来,看着这两个少年一眼后,给了一个晦涩温暖的笑容,随后熟练用本地方言报着菜名,那个漏风的门牙把几个本就隐晦难懂的方言吹的更加难懂。
掌柜的一张精明算计的脸上,长着一张嘴角往上扬的高傲冷漠气场,动不动,便“哼”一下。
隔壁一桌,两个青色长袍的人说话声音甚是洪亮,其中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不时朝这边偷瞥打量,这矮胖子眉毛淡的出奇,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
蔡九的余光扫到那眼神,像是盯住自己腰间的鹤形玉佩,那个上嘴唇两撇胡子,有一种说不清的贼眉鼠眼味道。这种样子蔡九见的太多。没有用登徒子色眯眯打量潘朵朵,印象也没有那么坏。
蔡宜奴也注意到这双眼睛,便狠狠瞪了那矮胖子一眼。
矮胖子遇到蔡宜奴凶狠的眼光,悚然一惊,回过头佯装吃酒。
蔡九用一口地道的京都口音,大咧咧说道:“别啰哩啰嗦的,按五盏酒规格摆满。洛阳花雨楼的特色菜全给我上来。”
蔡九刚说完,衣袖被潘朵朵拽了一下,说道:“九哥,这银子不够用了!”
蔡九一听呵呵一笑,说道:“不够就赊账,没有你九哥赊不了的帐!”
蔡宜奴在一旁却是傲娇的看着自己的少主,心想:这出来混,跟着少主一个字,就是“爽”!吃霸王餐都吃的这样霸气!
只见那缺了门牙的瘦皮茶博士听到“九哥”,身子一震,随即恢复原状,扯起瘦的只剩下那丁点的皮,裂开嘴邪笑,说道:“这么牛逼?菜,我给你上,赊帐?我倒要看看九哥是哪里来的神仙?”
蔡九白了这小二一眼说道:“哦,你这漏风的厮,说出这样抬杠的话,我喜欢的紧!还磨蹭什么?上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