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走前,他站在门口看了小夜一眼。
那孩子依旧沉默地坐着,但安迪的目光却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坚定与温柔。
“这次,就让我做一次‘主动的人’。”
“哪怕我不是最聪明的,哪怕我的过去满是污点……我想帮他们,我想保护你。”
“这是我该做的。”
他轻轻关上门,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步伐不再迟疑。
——
尘土飞扬的风,穿过古老遗迹的入口,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寂静。
迪尔与杰克逊一前一后踏入了那条仿佛永无止境的走廊。四周是斑驳石壁,岁月的痕迹早已在上面刻下粗糙的纹路,而那些壁画,则像沉睡数百年的梦魇,一点点苏醒。
“这些壁画……”杰克逊顿住脚步,声音不自觉地低沉起来,像怕惊扰了历史的幽灵。
他伸手拂过一处壁画上的浮雕,那是一个手持长枪的男人,独身立于山巅,背后是亚拉纳的徽记。他眉头一挑,取出仪器,小心翼翼地扫描图案。
“这是马奇诺。”他低声呢喃,眼中透出光芒,“传说中被从英雄榜上抹去的存在,他曾经抵达亚拉纳,并被奉为救世者……可惜他的事迹被有意掩埋,连光明教会的文献都找不到他的完整记录。”
“那跟我们现在来这里有关系吗?”迪尔的语气冷淡,略显不耐,红瞳中闪过一抹不屑。他靠在墙边,双手抱臂,像只随时能扑咬一切异动的黑猫。
“我们不是来考古的。”
“可这里埋藏的是历史。”杰克逊反驳,依旧盯着壁画,语气近乎痴迷,“或许正是这些被遗忘的线索,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这座遗迹会成为邪术师的巢穴。”
“你是在浪费时间。”迪尔转过头,不愿再听。他的眼神短暂扫过壁画中那位孤独而英勇的骑士,却没有丝毫波动。
杰克逊没有再争辩,只是默默地一边前行,一边持续记录每一道浮雕、每一处铭文。他的手指在仪器上飞快跳动,而心,却早已沉浸在这些古老石壁讲述的过往中。
走廊的尽头,是一堵看似无路的墙。
“该死,这里没有出口。”迪尔皱眉,手已握上了背后的镰柄,魔力缓缓聚集,阴影如水波般泛起。
“等等!”杰克逊急忙挡在前方,“别乱来,这地方年代久远,贸然破坏可能引发塌方。”
迪尔冷冷地盯着他,眼神像在说:“你别忘了我们是来清理邪术残留的。”
但杰克逊没有退缩,他弯下腰迅速搜索周围的构造,手指触碰着墙面上的裂缝与凹槽,很快便找到了机关。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整面墙缓缓向两边裂开,露出一个更广阔的空间。
他们穿越过那扇石门,眼前的景象令人屏息。
那是一个恢弘的广场——一片沉睡在地底的圣域。
四面石柱高耸入顶,表面雕刻着复杂的咒文与符号,半数已被时间侵蚀,却依稀可辨是光明与守护的祈愿。中央,是早已枯萎的神圣祭坛,台阶层层升起,顶端立着一尊倒塌的神像,脸部模糊不清,手中却依然握着象征和平的权杖。
杰克逊震撼地张大了嘴,像个第一次进入星空大厅的孩子。他缓缓地踏入广场,眼神四下游走,心中满是敬畏。
“这曾是神明的殿堂……”他轻声低语,“亚拉纳的古老祭祀地……这些结构,不是我们这个时代能复刻的。”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迪尔的声音打断了杰克逊的沉思。他早已警惕地四处观察,死灵魔力如雾气般悄然扩散,在地面与空气中探查。
“前方。”他眼神一凛,伸手一指。
那是广场的中心,地面上,一个巨大的魔法阵盘踞其上。黑红交错的咒文如同蜈蚣般扭曲盘绕,魔力波动带着一丝腥甜与腐朽的味道。那些线条仿佛在蠕动,让人头皮发麻。
“邪术。”迪尔咬牙切齿,眼神一瞬间变得极其阴冷。
“别冲动!”杰克逊连忙拦住他,眼神却也凝重无比,“这不是普通的阵法。你注意到没有,这些线条是后刻上去的——是在原本的神圣祭坛上篡改的。”
“所以呢?”迪尔声音低沉,“这地方已经被亵渎,祭坛的神明早已死去,留下的只有腐烂的污秽。”
“但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们为什么选这里……就能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杰克逊举起仪器,激活一枚微型扫描球,那光球在空中盘旋,投射出残存魔力的轨迹,最终指向了神像倒塌的方向。
“这里原本不是邪术师的根据地,”他咬牙道,“是他们夺走了这里,遮蔽了这片神域的光明。”
“你以为我不知道?”迪尔冷笑一声,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可我从小看过太多这种场景了。邪术师躲在破庙、藏在圣堂、披着祭司的皮,把活人献祭,把亡者操控……你知道有多少死灵术师,哪怕只是为了复苏家人,最后被当作邪术徒杀死?”
他一字一句,声音带着颤抖:“他们不配用死者的力量!他们玷污了我们的血脉、我们的魔法——我一辈子都在和他们划清界限!”
“所以你就要毁掉一切?”杰克逊回吼,双眼泛红,“你以为烧光这地方就能解决问题?知识不是诅咒,是武器!真相才是最锋利的利刃——你要是连这一点都不懂,那你也不过是任由情绪摆布的莽夫!”
“闭嘴!”
迪尔怒吼,魔力猛地爆开,死灵气息犹如黑潮般掀起尘沙。他高举镰刀,刀刃几乎擦着魔法阵的边缘。
而杰克逊也不退,紧咬牙关,撑开一道电磁护盾,仪器随时准备记录那阵法的魔力脉络。
空气中仿佛响起一道低沉的呜鸣,广场沉静如夜前的海,两个身影在神明坍塌的注视下,剑拔弩张——
一个是被黑暗误解的死灵使者,
一个是为真理而战的科技学者。
他们都在试图捍卫所相信的正义,却已不知彼此走到了多远的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