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起周围的人注意,樊林和胡轩约好分别前往李家渡,三天后在来安客栈见面。
跟小二说完樊林交代的化名后,胡轩和贺长卿被领着上了二楼,随后被带到了一间房前。将二人带到后,小二被楼下的一声呼唤叫走,胡轩仔细观察了周围一番,确保没有问题后,抬手,叩响了门。
三声脆响后,屋内传来一声熟悉的“进来”,胡轩拉开门,和贺长卿走入屋内。
屋内,换上了寻常衣物的樊林正坐在桌前,桌上还摆着几碟干果。方一进门,胡轩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上前,抓起碟内的一颗红枣就往嘴里送。
“怎么了这是,饿成这样。”樊林见胡轩吃得急,疑惑地询问,“要不要传饭?”
胡轩皱着眉摆摆手:“没什么,就是赶路赶得有点恶心。”
他一面说着,一面问樊林:“这三天你有查出什么吗?”
“没,只有我一个人,行事太不方便。”樊林摇摇头,随后将目光放在贺长卿身上,“贺公子,你也坐吧,赶路这么久也累了吧?”
“啊……好。”贺长卿回过神来,点点头,有些局促地在桌边坐下。
忽地,樊林察觉出一丝微妙,他仔细打量了胡轩和贺长卿一番,总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若说之前能察觉出几分暧昧,如今看来,那点引人遐想的感觉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疏离。
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事吗?樊林不解。
“怎么了?”胡轩抬眸,朝樊林问道。
樊林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怎么。”
也罢,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也轮不到自己来插手。
这时,胡轩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图来,樊林注意到胡轩抬手时,从他袖口露出了一截被白布包扎过的手臂。
那一圈一圈缠绕着的白布,让樊林想起前段日子,胡轩缠在受伤手掌上的绑带。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这么容易受伤呢?”樊林开口道,他记得先前胡轩脖子上和手上就受过伤,这才过去多久,又添了新伤?
听到樊林这样没头没尾的一问,胡轩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樊林是在问自己手臂上的伤,他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袖口,垂下眼帘:“我也觉得呢,可能是最近不走运吧。”
话罢,他像是害怕樊林继续追问下去似的,飞快地将地图摊开,指着上面的一处道:“很多商船会选择停靠在李家渡,再由陆路入京,所以这里人员构成很复杂。黄奕曾经是管渡口的,但是他被暗影署抓去后就下落不明了,至于白行深和景清玉,也是音讯杳无。我在想,会不会是他们搭船离开了?”
“可能性不大。当时查到他俩头上的时候我们就下令封锁了周边关隘和港口,严查往来人员,并没有找到像他们俩的人。我倾向于他们是跟黄奕一起行动,换句话说,很可能还跟暗影署待在一起。”樊林摇摇头。
“哈?”闻言,胡轩愣住了,“那我们不应该跟着任一去查暗影署吗?”
樊林斟酌着用词,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除了黄奕,我还打算找到更多的人。李家渡这个地方……我觉得怪怪的。”
“我当然知道这地方怪怪的……你的意思是,现在你想把这地方彻底铲除?”胡轩仔细体会着樊林话里的意思,皱了皱眉。
樊林缓缓点头,又摇摇头。
见了他的回应,胡轩沉默了一瞬,叹了一口气:“或许我这话说得过激了,但既然你要想把这地方彻底清理一遍,为何不直接领兵来查?都不用费太大力气,整个李家渡就是最大的证据……还有,我有件事情想问你很久了。”
说着,胡轩抬眸,直直看着樊林眼睛:“为何你会放任李家渡和黑街存在?”
听他这样冷冷一句发问,樊林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捉摸不定的笑,他坦然地面对着胡轩试探的目光,小声道:“万事都要讲究阴阳调和。”
他的语气暧昧不清,似乎是开玩笑,又似乎是真的发自心底这么想。听了他的回答,胡轩眸中的寒意更盛,他冷笑一声,开口:“这四年里,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你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毫不留情的一句质问,让樊林眼底的笑意消退。
气氛逐渐剑拔弩张,樊林和胡轩都直直盯着彼此,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敌意。
“胡轩。”
僵持许久,樊林沉声唤了胡轩的姓名,胡轩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在外人面前,这种事就别太问得太深入了。”樊林平静地说道。
此话一出,贺长卿垂下眼帘,他知道樊林是在说他不该久留,便起身要走,却被胡轩攥住了手腕。
“他不是外人。”胡轩轻描淡写地说着,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贺长卿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他捏得青紫一片,“让他听听也没关系。”
闻言,樊林皱了皱眉,目光在胡轩和贺长卿身上来回梭巡着。半晌,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更为严肃:“我知道你信任他,但是……”
“他知道了。”似乎是终于不耐烦了,胡轩打断了樊林的话。
“啊?”樊林一时没反应过来。
胡轩松开拽着贺长卿的手,轻声说道:“我们是穿越过来的事情,他知道了。”
……什么?
樊林只觉得挨了当头一棒,茫然又不可置信地盯着胡轩,他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努力分析着胡轩话语中的意思——什么叫做贺长卿知道了?为什么胡轩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终于反应过来后,樊林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他拔高了声音质问道:“为什么这件事你不跟大家商量就直接告诉了他?”
“商量也没用,是他自己发现的。”胡轩摇了摇头,随后,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语气里逐渐染上烦躁,“现在最好不要吵架吧。我只想问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啧。”樊林烦躁地扯了扯衣襟,深吸一口气,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才继续开口,“我会自己分辨什么是可以说的、什么是不可以说的。”
话罢,他别过脸去,眼底却闪过一丝后悔。
“哦?”听了樊林的回应,胡轩轻轻笑了笑,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