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辙的脸色更黑了几分,那眼神若是刀,恐怕彭思齐已被剁成肉酱。
不知死活。
刘风见势不妙,赶紧上前一步打断:“殿下,您别听他的,他净胡说八道!”
说着还不停朝彭思齐使眼色,恨不能把他嘴缝上。
嘴快的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他们留下来的人,才是要面对主子怒火的倒霉蛋。
彭思齐耸耸肩,终于识相地闭上了嘴,却仍一脸无所谓的吊儿郎当模样。
这时,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禀主子,大殿下到了。”
几个人提高了警惕。
彭思齐脸色一变,脱口而出:“这深更半夜的,他来做什么?”
说罢,他转身去了暗室。
不一会儿,宋毅迈步履从容地走了进,脸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得体温和的笑容,语气热络得像是多年未见的兄弟:“深夜来访扰了二弟歇息,还望莫要见怪。”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宋辙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着情绪,脸色却依然冷得像冰:“今儿是吹的哪门子的风,把兄长吹到寒舍来了?”
他的语气森冷字字带刺。
宋毅并未将他的讥讽放在心上,脸上笑意不减:“二弟此言差矣,兄弟之间理应多亲近才是,兄长这不是记挂你,特意过来坐坐。”
“记挂?这么些年,兄长还是首次上门。”
宋辙嘴角抽动,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开口反驳,以他的毒舌性子,若真的放任自己开怼,今晚怕是要闹翻了天。
客房内气氛微妙。
兄弟二人各怀心思。
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这两人也不至于闹成这个局面,
若不是碍于彭思在这里,他大可以陪宋毅周旋到天明。他抬手敲了敲案几,指节落在案几,发出“嗒嗒嗒”的节奏,终于冷声开口:“夜色已深,兄长若真有话不妨直说,别耽误了回府的时辰,一个人走夜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不加任何掩饰。
藏身暗处的彭思齐,自是听懂了宋辙的暗示,忍不住低声嘟囔:“看样子,今晚这场虚耗是免不了的了。”
宋毅眉头微挑,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脸上仍旧是进来那副笑容,他不急不躁地抬起眼帘:“多谢二弟关心,这些年,兄长走的“夜路”可曾少过?”
紧张的气氛,轻轻松松就被他化解了。
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宋辙那股火气无处发作,越发沉冷:“那兄长不也安然无恙?”
宋毅话锋一转,语调不疾不慢:“既然如此,那兄长就开门见山了。兄长想让一个人进灵峰书院,至于条件嘛,二弟随便提。”
“是谁?”
宋辙语气愈发不耐,“我的灵峰书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
宋毅淡然开口:“将仕佐郎家的二小姐,白雨。”
从他嘴里说出这个名字,宋辙并不意外。
他今天在酒楼见过白雨,姿色平平并不出挑,于是嘴角轻扬,揶揄道:“兄长莫不是动了春心?想给自己纳个正妃?”、
““正妃”二字,他咬得极重,像是特意试探宋毅的底线。
身为皇子,娶妃纳妾一事,从来讲究门第、家世、血统清白,哪会真从这等小门小户中挑选?他岂会不知这一点?
宋毅目光中带着些许无奈:“二弟说笑了,兄长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
“受人所托?弟弟很好奇,不知是谁这么大的脸面,能说动兄长?”宋辙逼问道,良久,他笑意更深了几分:“兄长高看我了,灵峰书院的门槛你又不是不清楚,就算我点头,那些固执的老家伙也不一定答应。”
他这是故意将筹码加大。
宋毅不慌不忙道:“二弟不必妄自菲薄,这书院谁说了算,众人心里都清楚。你若肯点头,兄长自然不会让你白费力气。开出你的条件,兄长定当满足。”
宋辙目光愈发寒冷:“看来兄长为了博得美人欢心,倒是舍得下血本。不知是哪位美人这般有能耐,竟让兄长亲自跑这一趟?”
除了许楠伊,还能是谁。他这分明是明知故问。
宋毅能走这一趟,自是料到料到他的态度,不动声色道:“二弟只管提条件就是,至于其他的,无需多问。”
宋辙轻笑一声:“若兄长真有诚意,不妨将惠州贪污的赈灾粮款账册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