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小子可真惨!”
“对啊,被周师兄打个半死。”
“不会真死了吧?毕竟他只是一个低贱的凡人——”
一滴豆大的雨滴落在卫璃干涩的唇间,紧接着,瓢泼大雨刹那间倾盆而至。
卫璃被踢中的头在混沌恍惚间,终于意识到,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过是一个荒诞的跳梁小丑。
——
一丝凉风吹起卫璃的耳畔的发丝,他终于幽幽转醒。
卫璃是从一个逼仄的小木屋中醒来的。
此时,他正躺在杂草堆中,身体各处钝痛不止,喉管里满是血腥味,身下潮湿腥臭的味道也在不停的侵蚀他的嗅觉。
而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自他睁开眼睛起,就不停的在他脑海中盘旋。
提醒他是一个另众人嫌弃,下场相当凄惨的炮灰。
卫璃刚觉醒意识,脑袋如同被钝物击中,着实疼的厉害。
他忍不住伸手揉着抽痛太阳穴,挣扎着想要从杂草堆中爬起来,倏然,小木屋外传来了交谈声。
刚努力爬起来半截的卫璃,转瞬又闭了眼躺回了原处。
“周师兄,该怎么办,那小子现在出气多进气少,不会真死了吧!”
“怕什么,区区一个凡人,死就死了,找个山头埋了便是……”
“……”
卫璃鬓角突然落下一滴冷汗。
“但他毕竟是白师兄带回来的……”
方提及到白师兄,两人顿时静若木鸡,空气中传来一片死寂。
须臾,那个周师兄恨恨的开口道:
“与其让白师兄发现,不如乘早解决了他,以免后患无穷!”
卫璃额角抽痛:天要亡他!!
但奇怪的是,卫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害怕,思绪反而被那两人扯回了初遇白师兄的那一年。
那年,卫璃十七岁。
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白师兄。
白师兄全名白晏舟,是衡阳宗天榜排名第一,修无情道的剑宗行首。
也是九州第一灵峰——灵鹫峰的主人。
三年前,白晏舟下山游历,正巧碰到一个村庄刚被强盗洗劫一空。
白晏舟从死人堆中,发现了唯一的活口——卫璃。
彼时的卫璃仅仅是个青涩莽撞的少年,刚经历丧父丧母之痛,残破的布衣满身浴血,露出的皮肤上伤痕累累,两只空洞的眼眶蓄满了无助的眼泪,无论白晏舟问他什么,他都像痴儿一般毫无反应。
看到如此惨状,白晏舟当即起了恻隐之心,于是,当天他便携卫璃回到了衡阳宗,并将其安顿在了灵鹫峰外门。
灵鹫峰是衡阳宗首屈一指的灵峰。
放眼九州,有多少王子皇孙、世家大族培养出的天之骄子,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天下第一仙门衡阳宗,更何况是衡阳宗首屈一指的灵鹫峰。
人人皆知,在灵鹫峰,即使是外门排名最末等的弟子,在人间也曾是人中龙凤。
但卫璃的出现,就像一颗不起眼的石子投入了平静无波的湖面,突然打破了灵鹫峰几百年来的平静与规则。
于是,格格不入的卫璃便成了灵鹫峰、乃至整个衡阳宗弟子的眼中钉。
可怜完全是个凡人的卫璃,成了拉低宗门档次的万人嫌,坏了整锅汤的老鼠屎。
接下来的三年,没有白晏舟的庇护,卫璃受尽了白眼与欺凌。
卫璃心想,他只不过是白晏舟心血来潮救下的一只可怜小狗,对方怎么会记得他呢?
方想到这里,一种无力感袭满全身,卫璃抬手遮住双眸,忍不住轻哧出声。
“谁?”
门外的人突然惊呼出声。
卫璃不禁屏住呼吸。
“我说是哪来的宵小鼠辈,原来是灵鹫峰的弟子。你俩在我的地盘干什么呢?”
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由远及近,出声的少年音色清脆悦耳,如石上清泉叮咚。
光听声音,便觉其性格桀骜不驯、张狂肆意,是个不好惹的主。
“谢师兄,我们不知道这是您的地盘,实在是对不住!”
姓周的师兄突然止不住的上下牙齿开始打颤。
“知道了就滚,别在这里挡路!”
对面的少年似乎有些不耐烦,像赶苍蝇似的撵着两人赶紧离开。
但里面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凡人,两人哪敢让外人看到——更何况是浮图峰的谢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