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在光洁如新的被褥上，程熙睁开了双眼，疲惫在一瞬间侵入她的王脏六腑。

程熙对着洁白的墙壁发了好久的朵，身心仿佛有片刻的抽离感，直到一通电话让她旧了神。

“睡醒了吗？”江也低沉的嗓音穿透程熙的耳膜。

“不然你在和鬼说话吗？”程熙脑袋空空，说的话也不过大脑，脱口而出就是怼。

江也愣了一会儿，发出轻笑声。

程熙被他的笑激起一阵无名火，语气也稍稍不耐烦。

“有事？没事我挂了。”

“有，今天陪我看个房子呗，我被朋友鸽了。”

“忙，没空。”程熙揉了揉眼睛。

江也没半点不开心，隔着电话，听着那边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仿佛能看见程熙的神情，动作。

真要命。

从很早之前，江也就察觉到了，程熙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顺从乖巧，她的内心有叛逆的种子。相处的时间越久，才发现“好脾气”也可以是装出来的。

她会在老师拖堂时，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会在作业太繁重时一边写一边骂；会因为讨厌的人问她借笔记翻白眼。

程熙啊，不管是什么样的你，都这么让我着迷呢。就像一张黑白的照片在绘笔下有了色彩。

那些过往的记忆碎片仿佛又重建了起来，程熙的每个表情，每种情绪都让他记忆犹新。

程熙很记仇。

这件事是江也无意中发现的，程熙有一个日记本，在日记本的第13页，详细记录了很多事。

比如说出门时凶他的狗；打扫过卫生又被踩脏的地板；喊了很多次都没人交的作业；还有很难的数学压轴题；日记的最下面，是程熙对自己的控诉。

“江也最讨厌，他一过来，我连题目的思路都断了。”旁边是个郁闷的小表情和一个拳头。

再比如，程熙很喜欢试探他的底线，总是要把惹生气，如果他生气了，程熙就会生一个更大的气让他哄。

程熙偶尔也会说脏话，和摊位上砍价的大娘学的。说脏话的时候她的脸很红，像淖了水的龙虾，没有一点威慑力。

他惹程熙生气时，程熙会揪他的耳朵，从一开始手下留情，到后来狠不得两只手使劲拧。

程熙心虚的时候，喜欢扣手指。

程聪尴尬的时候，会左脚踩右脚。

程熙惹他生气的时候，会装可怜，头埋得很低，又会忍不住偷瞄他的反应。

程熙讨厌别人吵她睡觉。

程熙讨厌红玫瑰。

程熙讨厌有人很大声叫她名字（江也除外）。

程熙很挑食，讨厌大蒜。

程熙喜欢学校对面的甜奇小蛋糕，后来倒闭，程熙不开心好久，江大厨怒学两天，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程熙最喜欢的数字是7。

程熙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

程熙最喜欢一边洗澡一边放歌。

程熙喜欢吃青柠味的薯片，江也认为味道很奇怪，两人争辩一个下午，最后以江也头发被薅断两根结束了这个话题。

在一起之后，程熙总会问江也一些莫名的问题，她钻进江也的怀里，揽住他的腰。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如果江也不说到点子上，就会被拧胳膊，下死手那种。

某年某月某天，江也用粘土做了一只兔子送给程熙，程熙说像耗子。显然他没有这个动手能力，努力加工三天后，兔子被冯实一屁股坐死了。

江也气得缩到程熙怀里声泪俱下的控诉。

“冯实把我要送给你的兔子坐死了。”

某年某月某天，今天程熙偷瞄江也的频率很高，江也以为程熙想亲他，结果只是提醒他嘴边有米粒。(但是最后还是亲到了。）

某月某天，江大厨心血来潮做了顿饭想给程熙吃，结果被冯实看见偷摸地全给吃了，吃完后立刻面露难色，下午就进医务室了。

后来江也和程熙说起这事，程熙向冯实投去感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