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婚了,嫁给了一个什么都很好的君子。
她将在这个陌生的朝代里,彻底安顿下来了。
“阿迟。”
红绸另一端被扯动,男人清润的声音传来。
她才恍然,此时已到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她像只被人摆弄的木偶,循寻着设定好的程序,一步一步走完所有流程。
知道她的红盖头被掀开,眼前出现男人清隽无双的模样。
身姿如松,容颜如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这世上所有赞美人的话语似乎都能在眼前人身上体现。
这是她的夫。
“阿迟,该举杯了。”
宋春迟端起杯子,手腕与男人相交,正欲饮下这杯酒时。
眼前人的脸,突然变换,变成了赵紫萱的脸。
那张脸,与她的夫何其相似。
“嫂嫂,喝呀。”
赵紫萱笑着,催着,一张清丽的面庞,精致的五官却扭曲在一起。
“嫂嫂,喝呀。”
不!
宋春迟扯出手,摔了杯,一脸惊恐。
倏地,她的口中吐出大股鲜血,踉跄着奔向门外。
赵景润,救我。
赵景润,救我。
宋春迟心中绝望极了,她撒开腿,使劲跑。
可是门口距离她好似十万八千里,她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
赵景润,救我。
宋春迟跑到力竭,全身瘫软。
眼睁睁看着,赵紫萱端着毒酒走进,强硬将酒灌进她的嘴巴里。
不!
她抽出银簪一把插入赵紫萱的脖颈。
酒杯摔碎在地,赵紫萱捂着脖子,惊恐地倒在地上。
银簪被抽出,鲜红的血液迸射,糊了她一脸。
冰冰凉凉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眼睛鼻子滴落,一滴一滴,汇聚成流。
地上的赵紫萱,死不瞑目的表情恍若恶鬼,直直盯着她。
仿佛在无声地说:宋春迟,我在地狱等你。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她脑海里,扭曲了画面。
回到了粗犷男人持刀劈下的那一幕。
“你去死吧!”
粗犷男人狞笑着,冲她咆哮。
长刀高高落下,银光落在她的鼻尖,只差半个指甲盖。
砰的一声,粗犷男人嘴角上的狞笑还没有消失,便直着身子往后倒了下去。重重倒在坑洼地面上,他的眼睛睁着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
迸溅出的鲜血糊了她满身,她被吓得心神未定,却见那死去的男人突然转动了眼珠子,手掌心的长刀也在颤动。
他没死!
惊惧支配着她抢夺过粗犷男人手中的长刀,举在他面前。
她竭力镇静,嘶吼着:“谁让你来的,说!”
粗犷男人按住脖间伤口,挣扎着要起身。
宋春迟一刀劈在他胸口,隐隐有些癫狂。
“你说,你说啊!”
“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粗犷男人嘴巴张着,瞳孔发散,彻底没了气息。
她像是无知觉,在尸体上疯狂劈砍。
一直到掌心麻木,裂开渗血。
她疲软在地,才惊恐发现,她杀人了!
冷风卷来,卷走地上的尸体,画面破碎,满目都是殷红的鲜血,还有时不时闪现的两人尸体。
他们围着她,贴近她,笑得恐怖。
不!
宋春迟猛的睁开双眼,浑身冷汗淋漓。
她环视四周,篝火前摆着一把破烂椅子,上面搭着她湿漉的外衫,和已经被洗干净的绣帕。
至于她身上,裹着佛像身上的袈裟。
佛像底下的尸体不知道去了哪里,破庙内只有她跟赵景润两个人。
宋春迟往熄灭得只剩一点红碳里丢了一点柴火,徐徐升起的火焰,柔和了赵景润紧皱的眉眼。
他躺在她身侧,弓着身子,缩成一团。
许是冷,他的嘴唇发白。
宋春迟小心翼翼地把身上裹着的佛像袈裟摊开,披到赵景润身上。
忽的,她动作一顿。
冷寂的心湖里,裂开一丝缝隙。
赵景润养尊处优的指甲里,塞满了黑色泥土。
他的袖口几乎全黑,底端还带着血迹,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真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