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声音都开始发颤,却始终倔强不肯服软,“不过就是只猫妖……”
扶倾气得发笑,“好好好,你厉害,你就在这当吊死鬼吧!”她转身就走,却忽然肩膀一紧,一股力道把她往后拖,她一个不稳慌忙转头,唇上却突然传来温软的触感。
扶倾瞪大眼睛,近在咫尺的,是哪吒尖小的下巴,一截白皙的脖颈。
还有那两瓣涂朱似的薄唇。
两个人都惊愣在原地,这个意外的吻不过瞬间,下一刻……
咔嚓——
树枝终于彻底断裂,哪吒扑通一声重重掉进了温泉,咕噜咕噜开始冒泡泡。
倒着掉进水里绝对不好受,他挣扎扑腾,激起巨大的水花,好不容易调转过身形来,一下冲出水面,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本能地扑过去抓住最近的支撑物,他死死搂住扶倾的肩膀,把脑袋埋在她颈窝里。他在慌乱中呛了几口水,在她耳边一边大喘一边剧烈咳嗽,
“咳咳……哈啊……要死了……咳……”
“松手!”
哪吒像是没听到似得,继续紧紧抱着,呛得呼吸都粗重起来。
温泉本来也不算大,扶倾被他缠得动弹不得,两人肌肤相贴的触感让她脑中一片空白,这才惊觉自己赤/着身子,而他的手还扣在她后/腰上,掌心滚烫。
“无耻!”她涨红了脸,抬脚就踹。
砰得一声,脚掌正中哪吒胸口,他被踹得猛退几步,后背狠狠撞上池边岩石,他吃痛得闷哼一声,捂住胸口。他用眸中怒色掩盖心中怪异的愉悦,“你疯了?!”
扶倾才懒得管他,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自己裹起来,她转身要跑,哪吒见她不上套,一急,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在水中大步朝她扑过去,双手朝岸边猛地一撑,阻了她逃跑的动作,将她牢牢困在池壁与自己的胸膛之间。
这下她插翅都难飞了。
“再跑啊。”
这下轮到他好整以暇地挑衅了。
他这才有闲心低头打量怀中人,却见扶倾正侧身泡在温泉中瑟缩着,想扯岸上的浴巾遮掩春/色,她面上慌乱羞/赧,如玉的肌肤泛着粉红,像沾了晨露的花苞,水滴落下,花枝簌簌。
而哪吒的外袍也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独属于少年人的精瘦线条。
刚才弄出的稀里哗啦的水花声,此时也已完全沉寂,温泉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声音大得吓人。
蒸腾的水汽模糊了视线,两人呼吸交错,鬼使神差的,他朝扶倾越贴越紧,喉中干涩,满心只想渴/饮花露。他俯身逼近,呼吸喷在她耳畔,像只嗅闻猎物的孤狼,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她唇上。
刚才……是碰到了。
“别……”扶倾别过眼,伸手抵住他胸膛,指尖下的心跳又快又重,“靠太近了……”
确实太近了,近到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近到能看清楚他胸/口随呼吸起伏的弧度,胸肌在湿衣下不停鼓//胀着。
可是哪吒不退反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不是喜欢偷看我吗?”鼻息纠缠在一起,“怎么不看了?嗯?”
扶倾有些不习惯,她往后缩了缩想躲开他的控制,可是惊觉做不到。
她向来是这段关系里的主导,救他养他,理所应当的压着他,而哪吒也心甘情愿被她牵着鼻子走,但她或许不知道,听她的话不代表他就喜欢失权。哪吒也早就不是当年她刚捡回来时那个小孩了,他已经长大,每次被她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他都在谋划着如何反压回去。
就如现在,扶倾被他困在臂膀之间,未着寸/缕,连法术都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任他动作。
向来狂妄随性的猫妖,竟变得如此乖顺,在他的手底下摇/尾/乞怜,予取予求。
这种感觉好像在跟他宣告,你可以对身下的这个女孩做任何事,她都无法反抗。
忽然,他成了上/位者。
这种感觉,除非这辈子都不要碰到,沾上一点,都要入魔。
体内好像有什么一直沉寂的火焰被点燃,哪吒兴奋地眼眶发红。
再近点、近点,就能如愿以偿……
再近点……
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刹那,一滴冰凉的雨水突然落在扶倾鼻尖,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下雨了……”她抬眼瞧他,轻声呢喃,像是还在梦里。
哪吒却如梦初醒,猛地转过脸,旖旎的气氛慢慢消散。
“……快点!”
扶倾连忙抓过浴巾裹住自己,却见哪吒的脸红得想要滴血,连带着湿衣下的锁骨都映出一抹淡淡的粉色。雨有越下越大之势,砸在水面激起无数涟漪。
“走了。”
哪吒突然将她打横抱起,跃上岸边,浴巾下摆还在滴水。扶倾缩在他怀里,听见少年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很吵。
但好像,也不讨厌。
雨声滂沱,哪吒加快脚步往前一路小跑,颠得银铃在竹林雾间不停轻响。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扶倾小声抗议。
“闭嘴。”他声音沙哑,只把怀抱收得更紧了些,“再乱动就一起摔。”
扶倾收声,悄悄抬眼,看见雨珠顺着哪吒下颌滑落,从发髻上挂下的红绳也湿透了,变得暗红,只有碧玉的小坠子还在他颈边摇晃。
哪吒感觉怀里的动静停了,他低头看去,浴巾边缘露出半张绯红的脸,湿湿的眼眸瞪着他,哪有半分威慑力,倒像是……
像他梦里出现过千万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