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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雪夜逢君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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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姐,”小柱红着脸递上束野花,“这是给你的!”

林砚秋接过花束,看见里面有野菊、蒲公英,还有几朵早开的桂花。她忽然想起在江南卖鱼的日子,想起小柱每天帮她捡鱼鳞片,想起沈砚用这些鳞片教他识字的场景。

“谢谢小柱,”她摸了摸他的头,“以后阿秋姐的院子里,就拜托你照顾这些花了,好不好?”

小柱用力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开了。沈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其实我很羡慕他。”

“嗯?”

“他能光明正大地叫你阿秋姐,而我……”他耳尖发红,“只能叫你阿秋。”

林砚秋看着他局促的模样,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叫她“阿秋”时,声音里的忐忑。那时的她还在怀疑他的身份,却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称呼已经成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存在。

“以后你可以叫我……砚秋。”她轻声说,“就像你刻在玉佩上的那样。”

沈砚猛地抬头,看见她耳尖的红痣在阳光下明明灭灭,像极了破庙里跳动的烛火。他忽然想起昨夜在偏殿,她卸甲时露出的伤痕,想起她腰侧那道狰狞的箭伤,想起自己当时心疼得几乎窒息。

“砚秋,”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像在念一首诗,“以后我每天都会这样叫你,从日出到日落。”

林砚秋笑了,却在这时听见远处传来竹马的“吱呀”声。她转头,看见个小厮骑着竹马赶来,手里举着张大红喜报:“沈公子!沈公子中状元啦!”

周围响起欢呼声,沈砚却愣在原地。林砚秋看着他震惊的模样,忽然想起他在马车上说的“想把美景都写进书里”,想起他熬夜抄书时的背影,想起他为她写状纸时磨出的新茧。

“快去看看!”她推了推他,“你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沈砚看着手中的喜报,忽然笑出眼泪。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好好读书,做个正直的人。”如今他终于做到了,不仅考上了状元,还帮心爱的人洗清了冤屈。

“砚秋,”他忽然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个锦盒,“我知道你是将军,是英雄,但在我心里,你只是砚秋,是我想共度余生的女子。”

林砚秋看着锦盒里的玉佩,上面刻着“沈林氏砚秋”,旁边还有行小字:“以书为媒,以心为聘。”她想起他在河滩上写的“清白”二字,想起他为她绣的桂花手帕,想起他挡刀时说的“我会保护你”。

“傻瓜,”她伸手扶起他,“将军也是要嫁人的。”

沈砚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他将玉佩挂在她腰间,触手一片温热,像极了她掌心的温度。周围的百姓开始起哄,有人喊:“亲一个!亲一个!”

林砚秋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北疆的战场——那里的雪很冷,风很烈,但此刻的阳光很暖,眼前的书生很暖。她忽然踮脚,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沈砚瞪大了眼睛,却在看见她闭上眼时,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膛。他轻轻搂住她的腰,感受着她铠甲下的温度,闻着她发间的桂花香,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

就在这时,赵彻的仪仗忽然经过,远远传来他的笑声:“沈爱卿,朕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林砚秋和沈砚同时转身,看见赵彻在龙辇上挑眉,嘴角挂着促狭的笑。两人相视而笑,林砚秋忽然想起他在偏殿说的话:“愿你们的江湖,比朕的朝堂干净些。”

“回陛下,”沈砚大声说,“臣的喜酒,陛下一定要来!”

赵彻笑着摆摆手,龙辇渐渐远去。林砚秋看着沈砚眼底的光,忽然觉得无论前方还有多少风雨,只要有他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

“砚秋,”沈砚轻声说,“以后我会写一本关于你的书,就叫《将军与书生》。”

她挑眉:“那你要写清楚,是书生先喜欢的将军。”

“好好好,”他笑着点头,“书生对将军,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

“三见就该拜堂了。”她笑着打断他,却在看见他耳尖越红时,忽然觉得,或许幸福就是这样,充满了琐碎的温暖,充满了不言而喻的默契。

秋风拂过,将军府门前的桂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林砚秋看着沈砚弯腰捡拾花瓣,忽然想起冷宫里的血梅,想起乱葬岗的雨夜,想起金銮殿上的甲胄与玉佩。原来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此刻的相遇,此刻的相守。

“沈砚,”她轻声说,“谢谢你,让我相信,这世间有光。”

他抬头,阳光落在他眼底,像碎金般璀璨:“不,谢谢你,让我相信,书生也能拥有自己的英雄。”

全文完

番外一:漠北雪

漠北的雪粒子打在毡帐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林砚秋裹着沈砚的青缎披风,指尖抚过马鞍上的雕花——那是他用三个月俸禄买的,鞍垫里还塞着她送的桂花香囊,历经千里跋涉,仍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还有十里就是父亲的衣冠冢了。”她转头对沈砚说,却发现他睫毛上凝着冰晶,像缀了串碎钻。

沈砚呵出一口白气,伸手替她紧了紧披风:“冷吗?要不我们先在毡帐里歇会儿?”

林砚秋摇头,看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山丘——那里曾是父亲的点将台,如今却只剩一座石碑,上面刻着“镇北将军林震之墓”。七年前,她从这里出征,父亲站在台下,盔甲上的红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团永不熄灭的火。

“我没事,”她轻声说,“父亲在等我们。”

沈砚点点头,策马向前。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苍茫,唯有他腰间的鱼形玉佩在雪中偶尔闪过微光,像极了江南码头的晨光。林砚秋忽然想起他们初遇时的场景——他抱着书箱在雨中奔跑,鞋底沾着泥点,却坚持用披风盖住她的“尸体”。

“后悔跟我来吗?”她忽然开口,“漠北的冬天,比江南冷太多了。”

沈砚转头看她,眼中倒映着漫天飞雪:“不后悔。我爹说,漠北的雪能洗净铅华,让人看清真心。”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林砚秋看着他被风吹红的鼻尖,忽然想起破庙里他喂她喝药的模样。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眼神坚定,却带着一丝忐忑,像极了此刻的雪地上,小心翼翼踩出脚印的书生。

衣冠冢前的石碑上落满了雪,林砚秋伸手拂去,却在触到“林震”二字时,指尖微微发颤。沈砚掏出酒坛,用袖口擦净碗口,斟了两碗酒:“伯父,打扰了。我是沈砚,沈明远的儿子。”

林砚秋愣了愣——沈明远是父亲的副将,也是当年唯一幸存的证人。她忽然想起冷宫里,陈野临死前比划出的“沈”字,原来命运早就将他们系在一起。

“父亲,”她轻声说,“女儿来看您了。”

酒洒在雪地上,瞬间被白雪覆盖。沈砚又斟了一碗,洒向北方:“这碗酒,敬北疆的将士们。”

林砚秋看着他虔诚的模样,忽然想起金銮殿上,他为她据理力争的场景。那时的他不再是唯唯诺诺的书生,而是个敢直视权臣的勇士,眼中燃着为正义而战的火。

“砚秋,”沈砚忽然开口,“我写了首诗,想念给伯父听。”

她点点头,看着他从怀里掏出羊皮纸,上面的字迹被雪水洇开,却依然清晰:“‘铁马冰河梦,书生剑气寒。梅花映雪骨,共饮此心丹。’”

林砚秋看着诗里的“梅花”“雪骨”,忽然想起冷宫里的红梅,想起乱葬岗的雪夜,想起他披风上的皂角香。原来他早已将他们的故事,写成了诗,刻进了骨。

“父亲会喜欢的,”她轻声说,“他一直说,书生自有书生的锋芒。”

沈砚笑了,将羊皮纸折好,放进墓碑旁的石缝里。雪粒子落在他发间,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在雪地上写下“永结同心”四个字。林砚秋看着他冻红的指尖,忽然想起江南的河滩,他教她写“清白”二字时,也是这样的认真。

“冷吗?”她问,想抽回手给他暖一暖,却被他握得更紧。

“不冷,”他说,“有你在,比暖炉还热乎。”

林砚秋笑了,却在这时看见远处有驼队经过,领头的商人看见他们,远远地挥手。她认出那是父亲当年的旧部,如今已成了往来边塞的驼商。

“将军!”那人喊道,“要不要去帐中喝碗马奶酒?”

林砚秋摇头:“不了,我们还要去看漠北的日出。”

驼队渐渐远去,沈砚忽然指着东方:“砚秋,快看!”

地平线处,朝霞正缓缓升起,将漫天飞雪染成绯色。林砚秋看着霞光中的沈砚,他的侧脸被染成暖红色,睫毛上的冰晶渐渐融化,像落了两颗星星在眼底。

“真美,”她轻声说,“像极了北疆的战场,日出时的雪。”

沈砚转头看她,眼中倒映着朝霞:“比战场美,因为有你在。”

林砚秋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漠北的日出,是将士们用命换来的。”此刻,她终于明白,这盛世的朝阳,不仅是将士们的鲜血染成,也有像沈砚这样的书生,用笔墨和勇气,共同守护的光明。

雪停了,风也静了。林砚秋靠在沈砚肩头,听着他的心跳声,忽然觉得,这世间最安稳的事,莫过于此——爱人在侧,仇人已惩,父亲的在天之灵得以慰藉,而他们的未来,正如这初升的朝阳,充满了希望。

“砚秋,”沈砚忽然说,“等回去后,我想写一本书,就叫《漠北雪》。”

她挑眉:“写什么?”

“写将军与书生的故事,”他笑着说,“写他们如何在雪地里看日出,如何用真心换真心。”

林砚秋看着他眼中的光,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让她在最黑暗的时刻遇见他,在最寒冷的漠北温暖彼此,在最绚烂的朝阳下,许下一生的承诺。

“好,”她轻声说,“我来给你当模特,枪尖挑着红缨,在雪地里舞枪的那种。”

沈砚大笑,笑声惊飞了枝头的寒鸦:“那我要画下来,贴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

阳光越来越暖,照在墓碑上,照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林砚秋忽然想起冷宫里的夜,想起乱葬岗的雨,想起金銮殿上的血与泪。但此刻,那些苦难都成了背景,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沈砚,”她轻声说,“谢谢你,让我相信,这世间有光。”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谢谢你,让我相信,书生也能成为别人的光。”

漠北的雪,终将融化。但有些东西,却永远不会消逝——比如墓碑前的羊皮纸,比如相握的双手,比如,彼此眼中的朝阳。

番外二:将军府日常

将军府的桂花廊在中秋前后最美,千朵万朵桂花压枝低,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碎金。林砚秋坐在廊下,手里握着今日的竹简情书,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砚秋亲启:今日见你在演武场教小柱扎马步,红缨枪在阳光下如赤练当空,而你袖口露出的旧疤,却让我心疼不已。’”她轻声读出声,指尖抚过竹简上的刻痕,“沈砚啊沈砚,你何时变得这么会说情话了?”

“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抱着一摞书,发间沾着几片桂花,“怎么,嫌弃我了?”

林砚秋转身,看见他腰间的鱼形玉佩随着步伐轻晃,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刻玉佩时,指尖被刻刀划破的模样。她起身帮他整理衣襟:“哪有,只是觉得……你比军中的文吏还会写。”

沈砚笑了,将书放在石桌上,里面掉出几张揉皱的纸。林砚秋捡起一看,上面写满了涂涂改改的句子:“‘红缨如赤练’‘旧疤惹心疼’……沈状元,原来你的情书都是这么磨出来的?”

他耳尖发红,慌忙去抢:“别笑我,我这不是在学习如何表达真心吗?”

林砚秋躲过他的手,继续翻看:“‘卿之枪影,乱我心旌’——这是从哪本酸溜溜的话本里抄的?”

“才不是!”沈砚急了,“这是我自己想的!”

看着他着急的模样,林砚秋忽然想起金銮殿上,他一本正经宣读罪状的场景。那时的他言辞犀利,逻辑严密,如今却为了一封情书抓耳挠腮,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好好好,是你写的,”她笑着将纸叠好,放进他袖中,“不过下次别写‘旧疤惹心疼’了,我更喜欢‘红缨如赤练’。”

沈砚愣住:“为什么?”

“因为……”林砚秋顿了顿,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老茧,“伤疤是战士的勋章,而你的文字,是书生的剑。”

沈砚看着她眼中的认真,忽然觉得喉头一紧。他想起她在战场上的模样,枪尖挑落敌将首级,盔甲上的血珠凝成冰晶,却依然身姿挺拔,像棵永不弯曲的青松。

“砚秋,”他轻声说,“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她挑眉:“那你呢?敢在金銮殿上与权臣对峙的书生,难道不勇敢?”

沈砚笑了,伸手替她摘去发间的桂花:“我们都很勇敢,所以才能走到一起。”

林砚秋点头,忽然看见廊外的小柱正踮脚够桂花,连忙喊:“小柱,别爬树,危险!”

小柱吓得慌忙松手,摔在铺满桂花的草地上,却举着朵最大的桂花笑:“阿秋姐,给你!”

林砚秋笑着接过,别在沈砚发间:“看看,比你写的情书还香。”

沈砚任她摆弄,忽然想起江南码头,小柱抱着鱼篓喊“阿秋姐”的场景。那时的小柱还是个瘦骨嶙峋的孤儿,如今却成了将军府的小团宠,跟着林砚秋学枪,跟着他识字。

“小柱,”沈砚喊住正要跑开的孩子,“今天的字练了吗?”

小柱苦着脸:“练了!‘秋’字太难写了,像条活蹦乱跳的鱼!”

林砚秋大笑,想起自己第一次写“秋”字时,也是这样的感觉。她转头对沈砚说:“要不今天别练字了,教他刻竹简吧?”

沈砚挑眉:“你舍得让他用你的枪尖?”

“有何不可?”林砚秋说着,抽出腰间的□□,枪尖在阳光下闪过寒芒,“枪尖不仅能杀人,也能刻字,就像书生的笔,不仅能写文,也能杀敌。”

沈砚看着她眼中的光,忽然想起她在偏殿说的话:“枪尖刻字,需要稳、准、狠,就像做人,要正直、坚定、问心无愧。”

小柱兴奋地跑过来,接过□□,却在触到枪尖时缩手:“好冷!”

林砚秋笑着教他握枪姿势:“刻字时要屏住呼吸,就像扎马步一样,稳住心神。”

小柱似懂非懂地点头,在竹简上歪歪扭扭地刻下一个“秋”字,笔画间满是缺口,却充满了生命力。沈砚看着那字,忽然想起林砚秋的兵符碎片,也是这样的不完美,却独一无二。

“好看吗?”小柱仰着脸问。

“好看,”林砚秋摸着他的头,“这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秋’字。”

沈砚笑着摇头:“明明是最歪扭的。”

“但最有诚意,”林砚秋说,“就像你的情书,虽然有时酸溜溜的,却都是真心。”

小柱听不懂他们的话,抱着竹简跑开了。林砚秋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的童年——那时的她,也是这样在军营里奔跑,跟着父亲学枪,听着将士们讲战场故事。

“砚秋,”沈砚忽然说,“等我们有了孩子,也要教他练枪和写字,好不好?”

林砚秋转头看他,看见他眼底的期待,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北疆的日出,想起金銮殿上的承诺,想起将军府的桂花廊,忽然觉得,这样的未来,美好得让人想落泪。

“好,”她轻声说,“让他像你一样聪明,像我一样勇敢。”

沈砚笑了,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桂花落在他们肩头,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远处传来打更声,却是无比安宁的午后时光。

“对了,”林砚秋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锦囊,“给你。”

沈砚打开,里面是枚刻着“沈”字的枪尖,枪尖上还缠着红缨:“这是……”

“我的枪尖断了,”她轻声说,“让铁匠重新打了枚,送给你。以后你的情书,就用这个刻吧。”

沈砚看着手中的枪尖,忽然想起她在金銮殿上折断长枪的场景——那时的她,为了正义,不惜折断自己的武器。而如今,她却将断枪重铸,送给了他。

“砚秋,”他轻声说,“这是我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有光在闪烁:“傻瓜,你送我的玉佩,我也一直戴着呢。”

两人相视而笑,桂花的香气弥漫在周围,像极了江南的秋天,像极了他们初遇时的温暖。林砚秋忽然觉得,所谓幸福,或许就是这样——在平凡的日常里,藏着无数个不平凡的瞬间,而每个瞬间,都有彼此相伴。

“沈砚,”她轻声说,“谢谢你,让我的生命里充满了光。”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谢谢你,让我的书生岁月,有了英雄的色彩。”

桂花廊下,阳光正好。竹简上的情书还在继续,枪尖刻下的字迹还在生长,而他们的故事,正如这永不凋零的桂花,岁岁年年,香满人间。

番外三:新帝与书生

赵彻盯着御案上的密报,嘴角抽了抽。密报上用朱砂批注着:“沈砚今日未上朝,陪林将军逛花市。”他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的梧桐叶,忽然想起去年此时,也是这样的秋日,他在金銮殿上看着两人并肩而战的模样。

“备轿,”他忽然开口,“朕要去将军府。”

暗卫愣了愣:“陛下,明日还要早朝……”

“让他们等着。”赵彻站起身,披上常服,“朕要去喝杯茶,会会老朋友。”

将军府的门环刚响,林砚秋便知道是谁来了。她看着赵彻卸下龙袍,穿着普通的青衫,却依然难掩贵气,笑着行礼:“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

赵彻挑眉:“怎么,不欢迎?”

沈砚端着茶盘出来,看见赵彻时慌忙行礼:“陛下万安。”

赵彻摆摆手,盯着沈砚腰间的玉佩:“朕的状元郎,何时能回朝堂?那些奏折,朕看得头都大了。”

沈砚红着脸说:“陛下恕罪,臣想陪砚秋多休养几日……”

“行了行了,”赵彻打断他,“朕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他转头对林砚秋说,“不过林将军,你可得帮朕劝劝他,别让书生误了国家大事。”

林砚秋笑着端来桂花酥:“陛下尝尝,这是沈砚新研究的点心,里面加了蜜渍桂花。”

赵彻咬了一口,眼睛一亮:“不错,比御膳房的好吃。”他看着沈砚在一旁局促的模样,忽然想起金銮殿上,他冒死呈上密信的场景,那时的他,眼神里只有正义,没有丝毫畏惧。

“说真的,”赵彻忽然说,“朕很羡慕你们。”

林砚秋和沈砚同时抬头,看见他眼中的疲惫。赵彻自嘲地笑了笑:“朕每天面对的,不是权臣的算计,就是边疆的战报,连喝杯茶都要防着下毒。哪像你们,能在桂花树下喝茶、写情书,自在逍遥。”

沈砚愣了愣,忽然想起在偏殿,赵彻独自看奏折的模样——那时的他,龙案上堆着半人高的文书,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极了冷宫里的孤灯。

“陛下日理万机,自是辛苦,”沈砚说,“但陛下的辛苦,是为了天下百姓,臣等都看在眼里。”

赵彻挑眉:“哦?那你何时回来帮朕?”

林砚秋看着沈砚为难的模样,忽然开口:“陛下,不如留下来用晚膳吧?沈砚的鲈鱼脍做得很好。”

赵彻眼睛一亮:“当真?朕好久没吃过宫外的菜了。”

于是,三人围坐在桂花树下,桌上摆着鲈鱼脍、桂花酿,还有林砚秋亲自烤的羊肉。赵彻看着沈砚给林砚秋夹菜,看她帮他擦去嘴角的酱汁,忽然觉得,这才是人间烟火气,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暖。

“说起来,”赵彻忽然说,“朕还没问过你们的婚期。”

林砚秋和沈砚对视一眼,耳尖同时发红。沈砚咳嗽一声:“陛下,臣想等边疆战事稍缓……”

“等什么等!”赵彻打断他,“朕给你们主持婚礼,就定在重阳如何?那时的菊花酒最好喝。”

林砚秋笑着点头:“听陛下的。”

赵彻满意地喝了口桂花酿,忽然看见廊下挂着的竹简情书:“这些都是沈爱卿写的?”

沈砚慌忙想收起,却被赵彻抢先一步拿起:“‘砚秋亲启:今日见你舞枪,红缨如霞……’啧啧,沈爱卿,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林砚秋笑着说:“陛下若是喜欢,让沈砚也给您写几封?”

赵彻大笑:“朕要那做什么?不过……”他忽然收敛笑意,“朕想借你的情书,给边疆的将士们看看。”

沈砚和林砚秋同时愣住:“为何?”

“因为你们的故事,”赵彻轻声说,“能让将士们知道,他们守护的,不仅是山河社稷,还有这样的人间真情。”

林砚秋看着他眼中的认真,忽然想起父亲的话:“将士们流血牺牲,为的不是皇权,而是百姓的笑容。”她转头对沈砚说:“你愿意吗?”

沈砚点头:“当然愿意。只要能让将士们知道,他们的付出有意义。”

赵彻笑了,举起酒杯:“那就敬守护山河的将士,敬书写真心的书生,敬……”他看着林砚秋,“敬所有心怀光明的人。”

三人碰杯,桂花酿的香气在夜色中弥漫。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赵彻看着眼前的两人,忽然觉得,哪怕身居高位,只要能守护这样的温暖,一切辛苦都值得。

“对了,”赵彻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锦盒,“这是朕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林砚秋打开,里面是对鸳鸯玉佩,玉佩上刻着“砚秋”“沈砚”的名字,还有一行小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沈砚看着玉佩,忽然想起在将军府门前,他单膝跪地的场景。那时的他紧张得手心出汗,却在看见她眼中的笑意时,忽然觉得,无论未来如何,只要有她在,便是幸福。

“谢陛下,”林砚秋说,“不过陛下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臣等可要回礼了。”

赵彻挑眉:“哦?什么回礼?”

林砚秋转头对沈砚一笑,后者心领神会,从书房取出一卷画轴。赵彻展开,看见画中林砚秋身着铠甲,枪尖挑着红缨,在雪地里舞枪,而沈砚则在一旁执笔画像,背景是漠北的朝阳。

“这是……”赵彻愣住。

“这是我们在漠北的回忆,”沈砚说,“陛下若不嫌弃,可挂在书房。”

赵彻看着画中跳动的色彩,忽然想起自己的书房,只有冰冷的地图和奏折。他点点头,认真地说:“朕会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让它提醒朕,为何而战。”

夜渐渐深了,赵彻起身告辞。林砚秋和沈砚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轿子消失在街角,忽然相视而笑。

“陛下其实很孤独,”林砚秋轻声说,“高处不胜寒。”

沈砚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们更要好好生活,让他知道,他守护的人间,值得。”

她点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忽然想起漠北的雪,想起江南的雨,想起金銮殿上的甲胄与玉佩。原来命运的每一次安排,都是为了让他们成为彼此的光,也成为照亮他人的光。

“沈砚,”她轻声说,“我们会好好的,对吗?”

他转头看她,眼中映着月光:“当然。因为我们有彼此,有真心,有照亮世界的光。”

将军府的大门缓缓关上,桂花的香气飘向远方。赵彻坐在轿中,摸着怀中的鸳鸯玉佩,忽然笑了。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只要想起那对在桂花树下喝茶的身影,便有了继续前行的勇气。

而这,或许就是他作为皇帝,最珍贵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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