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举怕是误会了,在我的故乡,也有类似为长辈祈福的风俗,只不过我们掷的不是鼓槌,而是弓箭。”
“小辈见长辈的礼仪,老祖宗留下的瑰宝,我们该遵守还得遵守,提举以为如何?”
“我……”
提举未出口的话被堵在嗓子眼里,这疯丫头竟然来真的!
弓箭穿过龟壳,打在鼓面,余波漫开,提举腿一软,不受控制瘫坐。
有仇,林余通常当场就报了。
她不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
“提举答应我的事,可莫忘了,相信你也不想再见到我。”
小厮们赶紧去扶,提举气得发抖,咬牙切齿:“快,备笔墨。”
回到客栈,素兰悬着的心才放下。
“大小姐,你刚才真是飒极了,我都怕那提举翻脸呢。”
林余轻笑:“他不敢。”
“大小姐为何如此确定?”
“得罪我,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刚才的教训,足够他消停一段时间。”
素兰还是有些后怕:“那以后呢?”
以后,她也不知道,先顾好当下吧。
她只知道软柿子不能当,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记忆里,原身就因为几次软耳根妥协,被同族败掉不少产业还被反咬一口是轻狂浮躁管理不当。
吃力不讨好的事,林余不会做。
“对了,我们昨夜在客栈门前见过的那人刚才也在,他好像认识你?”
林余手一顿,淡淡道:“没有,你回去休息吧。”
真的没有?
素兰没追问,乖乖听话离开,大小姐既然不愿意说,那她就不问。
月上柳梢,客栈外小桥下,人影穿行。
祝景澜:“接着。”
林余望着手中的青瓷小瓶,感觉眼前飘过几朵乌云,强忍着过去揍人的冲动:“这点份量,景公子是不是过于小气了?”
“是金创药,你想哪去了。”他指着旁边的一个木箱,“这个才是七彩焰火。”
“聚满楼里是我考虑不周,这个算是赔礼。”
他……是在关心自己?
林余轻咳了声:“我没事。”
她要还回去,祝景澜却道:“留着吧,山里兄弟受伤都用这个,疗效比你们花大钱买的还管用。”
“我怎么听这话像是在咒我?”
祝景澜笑笑避开话题:“那我要的东西呢?”
林余拿出公凭:“我总要亲自见过,才能确信你手里真的有七彩焰火吧?”
他无奈叹道:“行,你是买主,你说了算。”
日间让素兰买来的花灯,屋里放不下,剩下的部分放到了这里。
祝景澜动作很快,他将花灯的灯芯全部换成了七彩焰火,一一点燃。
那一瞬,林余也被惊艳,七彩焰火就如将空中的烟火装入花灯里,绚丽异常。
赏菊游园会上,她若顺利点燃,不可能有人不为之倾倒。
人在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无论哪个时代,都会不自觉追求精神层面的满足。
“好美。”
祝景澜回眸,看着林余将一朵朵点亮的花灯放入河里,过了好一会儿,道:“确实很美。”
他走过去,将一盏叶子灯倾斜,焰火灼烧纸面,纸面不破;弄翻,花灯遇水,立刻熄灭。
“林大小姐若是担心我做了手脚,尽可以拿其他花灯一试。”
林余看了他一眼:“再等等,再看一会儿。”
祝景澜注意到她露出一截的手腕,眸色一凝。
他误伤的地方,林余已经上药处理过,但附近仍有几道仍在结痂的伤口,像是被指甲掐出。
她不是林家大小姐,未来凌南王府的世子妃么,怎么过得好像没有那么好,也好像……不开心?
“那日追杀你的,你可知是什么人?”
林余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将袖子放下来。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事。”
“对方用的箭簇,制作考究,在黑市上的价格不低,要杀你的人,来历不小。”
林余垂眸,将花灯一一翻覆:“大黎西陲交界处,历来纷争不断,山匪群居。近几年,一个叫鱼龙帮的帮会发展迅速,他们明面为匪,实则势力庞杂,你对此怎么看?”
“你调查我?”
林余露出一丝苦涩:“你现在,不也一样吗?”
“你我身份的不同,注定了没有办法坐在一张桌子上谈笑风生,何必自寻苦恼。”
她将公凭放下,起身离开:“我们不是一路人,就此别过。”
翌日夜晚,蝶海港口,灯火通明。
林余在不远处的二层小楼上,围炉煮茶。
素兰拿来斗篷:“大小姐,这里风大,我们还是进屋等吧,当心你的头疾又犯了。”
林余也觉得有些奇怪,这几日头疼的老毛病居然没有找上门。
“不碍事,再等等。”
“大小姐,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素兰走到扶栏前远眺:“海面已经开始起雾。”
她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大小姐,你和那位景公子真的不认识?”
“怎么突然问起他?”
素兰指了指对面:“他在那,往我们这边看了好多次。”
林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