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宁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她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有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就在她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时，谢瑾初却松开手，将外套重新披好：“别着凉了。”

两人回到宴会厅时，舞池里正跳着华尔兹。苏棠看到他们，立刻挤过来，眼神里满是八卦：“你们俩去哪了？我可都看到了哦。”她挤眉弄眼地看着姜绾宁身上的西装。

姜绾宁脸一红，连忙解释：“别乱说，就是出去透透气。”她偷偷瞥向谢瑾初，却发现他正与周明远交谈，神色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

周明远看到姜绾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姜助理，华南项目上的想法不错，很有新意，改天我们好好聊聊。”

姜绾宁礼貌地回应，心中却警铃大作。她知道，周明远的关注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在王部长对她成见颇深的情况下。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腰板：“随时恭候周总监的指导。”

谢瑾初在一旁听着，眼神暗了暗。他很清楚周明远的为人，表面温和，实则手段狠辣。让姜绾宁独自面对华南项目的复杂局面，他实在放心不下。可他又不能强行将她带在身边，这种无力感让他愈发烦躁。

庆功会结束时，已是深夜。姜绾宁站在酒店门口等车，谢瑾初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我送你。”

姜绾宁刚要拒绝，却对上他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点头。车内，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谢瑾初专注地开着车，姜绾宁望着窗外飞逝的夜景，思绪万千。

“明天我十点的飞机。”谢瑾初突然打破沉默，“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姜绾宁转头看向他，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交替闪烁：“谢瑾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谢瑾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却笑着说：“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处理些工作上的琐事。倒是你，让人放心不下。”

“我会照顾好自己。”姜绾宁坚定地说，“你也是，杭城那边人生地不熟，别太拼命。”

谢瑾初心中一暖，转头看她的目光变得柔和：“知道了。”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姜绾宁下车时，谢瑾初叫住她：“绾宁，等我回来。”

姜绾宁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公寓的大门。

转眼间，谢瑾初已经走了好几天，姜绾宁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就好像这个人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而她的工作一直艰难的推进着。

这天，姜绾宁抱着一摞文件推开华南项目组办公室的门，空调冷气裹挟着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姜助理，这份客户资料重新整理，半小时后要。”陈璐翘着二郎腿，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

她深吸一口气，将文件放在工位上。自从谢瑾初去杭城后，这样的刁难几乎成了日常。打印机突然卡纸，会议资料莫名失踪，甚至她的咖啡杯里都会出现不明的褐色粉末。

“小姜啊，”王部长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肥厚的手掌搭上她的肩膀，“华南的推广方案做得怎么样了？”腐臭的烟味混着廉价古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姜绾宁浑身僵硬。

“已经完成初稿，稍后发给您。”她侧身避开，王部长的指尖擦过她的腰线，在衬衫布料上留下湿热的触感。

陈璐在一旁嗤笑：“王部长，人家姜助理可是谢部长的红人，哪看得上我们这些小项目？”办公室里响起一阵意味不明的哄笑。

姜绾宁攥紧鼠标，这样的冷嘲热讽，肢体骚扰，她都咬牙忍了下来。可当她发现自己辛苦整理的网红合作名单被人恶意删除时，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热。

深夜的办公室只剩她工位的灯光。姜绾宁盯着空白的电脑屏幕，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王部长歪歪斜斜地倚在门框上，领带歪斜，眼神里醉意明显：“小姜，过来陪我。”

“王部长，请您自重！”姜绾宁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王部长扑了个空，踉跄着撞到文件柜，哗啦啦的声响惊动了值班的保安。

“反了反了！”王部长涨红着脸，“一个小助理也敢跟我甩脸色！”

姜绾宁又惊又怕，抓起包包夺门而出，连电脑都没来得及关掉。

王部长气的咬牙，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周总监吗？华南项目遇到点问题，明天我想请几个合作伙伴吃个饭，望您赏光前来。”

等到第二天姜绾宁来上班时，陈璐通知她晚上的应酬，让她识趣点，别误了正事。

午休时，苏棠捧着咖啡凑过来：“绾宁，听说王部长要带你去应酬？”她压低声音，“陈璐那贱人也去，还有华星传媒的张总，那个老色鬼可不是什么好人。”

姜绾宁正在整理会议记录的手顿了顿，她早该想到，王部长不会轻易放过她。

“我陪你去！”苏棠突然说。

“别。”姜绾宁摇头，“你帮我盯着项目组，徐组长也在，王部长不敢太过分。”她合上笔记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再说，我穿严实点，能应付。”

傍晚，姜绾宁站在镜子前。她特意选了件米白色立领旗袍，盘扣一直系到脖颈，袖口收紧，下摆长及小腿。头发高高挽起，只别了一枚素银簪子，耳饰是极小的珍珠耳钉。

酒店的豪华包间里，水晶吊灯璀璨夺目。王部长看到姜绾宁的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姜助理这是去奔丧？”他身旁的陈璐穿着深V礼服，□□半露，正娇笑着帮他整理领带。

“王部长说笑了，”姜绾宁不卑不亢，“工作场合，自然以端庄为主。”她余光瞥见周明远坐在主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

“这位就是姜助理？”华星传媒的张总眯起眼睛，肥硕的身躯陷在真皮沙发里，“果然如王部长所说，标致得很。”他身边坐着美妆连锁的李副总，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正把玩着高脚杯。

酒过三巡，话题渐渐从工作转向别处。张总拍着姜绾宁的手背：“小姑娘，跟着王部长不如跟我，薪酬方面保证你满意。”

“张总，”姜绾宁抽回手，将酒杯斟满，“这是我们新研发的桂花乌龙，您尝尝。”她余光瞥见王部长阴沉着脸，陈璐则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周明远突然开口：“华南的网红合作方案，姜助理有什么新思路？”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精致的脸蛋上，眼里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姜绾宁深吸一口气：“我们计划联合本土博主打造‘粤式茶点+花茶’的跨界组合，通过短视频挑战赛的方法出圈获得关注。”

“太幼稚！”王部长突然打断她，“网红能有什么影响力？”他的酒杯重重砸在桌上，红酒溅在姜绾宁的旗袍下摆。

陈璐见状，立刻拿起纸巾：“哎呀姜助理，这可是真丝的吧？”她的指尖故意擦过姜绾宁的大腿，“不过这种老气的款式，弄脏了也不可惜。”

姜绾宁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

周明远轻咳一声：“二位各有道理，不如结合着做？”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姜绾宁泛红的眼眶，“姜助理继续说。”

当张总第三次借着敬酒的名义往她身上靠时，姜绾宁终于忍无可忍。她猛地起身，高脚杯里的红酒泼在张总昂贵的西装上：“抱歉，手滑了。”

空气里瞬间安静下来。王部长的脸涨成猪肝色：“姜绾宁，你眼里还有没有领导？”

“王部长，”姜绾宁直视着他，声音微微颤抖却坚定，“我是来谈工作的，不是来陪酒的。”她抓起包，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陈璐尖锐的笑声，以及周明远意味深长的目光。

姜绾宁站在路边等车，晚风掀起旗袍的下摆，凉意沁透全身。手机突然震动，是谢瑾初发来的消息：“在沪市还好吗？”

她盯着屏幕许久，最终回复：“一切都好。”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