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如雪,不染凡尘。
鹿延捷好像特别喜欢干净的东西,自然也包括纯洁的颜色和花朵。
裴森玉还在纠结要不要把发尾的一点绿给染白,这样整体颜色可能会比较和谐。
她这种发色是天生的,只要到一定长度,尾部就会慢慢变浅,然后缓缓透绿。
就像荷叶,晶莹剔透的露珠;裴森玉或者更适合夏天,包括她明媚的性格。
平日,她会随意地盘起头发,要是工作中掉出一两根也不管,一般下班就全散了。
就是那么随意。
“为什么你的头发那么顺,还那么真?”裴森玉问鹿延捷。
鹿延捷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显得比平时干燥时更顺,长度差一点遮住眼睛。
逢到一次外星必洗澡,这是规矩。
“就是真的。”鹿延捷便擦边告诉她。
裴森玉过去看了看,确实是,但想伸手去碰一下,就要做好被剁手的准备。
她知道鹿延捷变了,再也不是那个能救她于水火,或者总是带微笑的小鹿了。
他应该是“唯我独尊.鹿”。
鹿延捷的解释也很简单,要么就是“工作累没时间”,要么就是“没有,你太敏感了”。
裴森玉烦得很。
最近婚姻法再次修订,直接提前年龄,裴森玉这个年龄都算晚婚的了。
“有病。”裴森玉每次都必须骂一句,毕竟她觉得十分不合理。
现在求质量,可不能光求量;裴森玉搞不懂又是哪个老古董坐上法律部主席了。
“怎么了?”看二楼客厅的人黑着脸,鹿延捷过去看了看——真生气了。
“你说以后会不会强制结婚,然后强制要小孩?”裴森玉抬头问。
“嗯……”鹿延捷坐下来,敲了敲桌子,“不一定吧,人口都多到移民了。”
“还不够!”裴森玉对他说,双手握拳,有马上从沙发弹跳到屋顶的趋势,“现在又进入了一段周期性瓶颈期,他们质量不行,就会求量,然后再乱七八糟想法子。”
“很正常,瓶颈期。”鹿延捷想了想,“什么事物的发展都若你说的周期性,没办法。”
他想的是他和裴森玉,两人无父无母,睁开眼就是军部的研究室,根本不知道身处何种境地,甚至见不到太阳和月光。
可既然他们能够逃出,绝不可能单单凭借自身的力量。
连思维都有限制,坐井观天,在实验室的时候他们绝对不知道有外面的世界。
好比柏拉图的“洞喻”,除了联想,他和裴森玉别无他法;即便他们强如异能者。
笼子里飞不出雄鹰,观赏鱼越不了龙门。
虽然鹿延捷一直都过得不算光彩,但起码他终于看到了儿时梦寐以求的蓝天。
舞台够大,才有施展的空间。
“鹿延捷。”裴森玉突然趴在沙发一侧凸起能做枕头的位置,对坐她斜侧面的鹿延捷说,“以后你要去哪?会和我一起留在摘青岛吗?”
裴森玉笑得天真无邪,鹿延捷也早就摘下了翻译器,静静盯着对方纯真的脸。
“都可以。”鹿延捷说。
“你是真没为自己考虑啊?”裴森玉有些震惊,张嘴凝固了一瞬,脑袋空白,“那你岂不是要和我待一辈子?”
“也行。”旁边人淡淡道,慢条斯理地接过客厅服务机器人刚沏好的茶水,一手端着茶杯底座托盘,一手拿起陶瓷盖子缓缓刮下随着动作沾上的茶水和雾气。
“你又在逗我!”裴森玉一点就炸,特别是看到鹿延捷这种事不关己的状态。
“我说真的。”鹿延捷勾唇一笑。
裴森玉真后悔问这个问题,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是其次——她压根得不到答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今晚绝对睡不着了,也不准备靠药物或者其他高科技产品解决这个小问题。
当即喊了陆憬歆他们出来喝酒。
“你故意的吧?”阎慕晞很无语,裴森玉看起来就是想拿自己寻开心。
“哎呀,你喝果汁嘛。”裴森林逗他,“酒量差又不丢人。”
阎慕晞看了对面鹿延捷一眼,下一秒就确定他和裴森玉沆瀣一气。
“只是喝酒?”陆憬歆双指夹配合大拇指漫不经意地摇晃酒杯,里面紫红色的酒液在朦胧的灯光中像漂亮的动脉血,她已经喝了两杯,现在有些微醺地问,“我看这家酒吧也没什么新品,全是陈年烈酒。”
“那就不喝酒呗。”裴森玉说,她要的是几种低浓度果酒勾兑而成的蓝色酒液,别看颜色干净透明,实则比旁边鹿延捷那直接要的高浓度酒还要容易上头。
“来酒吧不喝酒?那你们想干什么?”阎慕晞轻皱眉,每个人的酒都极烈,虽然酒香像幽梦成时的丁香结,美丽,清新,诱惑。
陆憬歆往他身上倒,轻闭上了眼,跟她说话还能嗫嚅地回应几句。
“你不拦着她点。”
大家都知道陆憬歆辛苦,虽然在摘青岛的工作量减少,但去F城次数变多了。
裴森玉有一对强大的父母,还有一个天赋极高的弟弟;鹿延捷多方联系,无论如何都有退路,明哲保身又能独善其身;阎慕晞有一个可以称为海之霸主的哥哥。
陆憬歆能向上获得的力太少了,基本上从小就是学业和继承人位置两手抓。
时间久后,反而对药物上瘾,就是那种契合度高,对身体伤害最小的睡眠胶囊和代替吃饭的营养胶囊积少成多,日积月累,如今对身体的危害也不小……
她的世界,好像外面一直下着狂风暴雨:要么雨疏风骤,要么风疏雨骤,总是不见天晴。
“让她喝吧。”阎慕晞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能感同身受,但的确没有那个能力,“我什么也帮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