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小心翼翼压低声音,“我不是在挑拨离间啊,但我觉得你师父看人的眼光不太行”。
修医先修心,医者若不以仁心为本,医术再高也是枉然。
说话间,药炉上的汤药已“咕嘟咕嘟”冒了泡。幸好前几日白苏去山上采药的时候,遇到黄皮树顺手剥取了些树皮,他们不用再特意往山上跑一趟。只是最近阴雨绵绵,树皮迟迟不被晒干让他有些头疼。
江篱生了火,将他们平常煮饭的锅烫刷干净后,就将黄树皮扔进锅里焙烤。
“这样烘干的药材虽然药效比自然晒干的差了点,救急却是足够了”。
他们以手边有的花椒黄柏蒲公英熬了清洗疮口的汤药,先给最严重的两家,也就是当初拖人上岸的那两家送了去。
白苏千叮嘱万嘱咐了“有什么不对劲一旦要赶紧来叫我们”后,两人踏着月光开始往茅草屋走。
江篱想起他说的每人都要编写药册,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出了口,“白大哥,我想跟您请教个问题”。
白苏侧目看她,“直说就是,你我之间不用客气”。
“就是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药草会扰乱人的心智,闻到的人脾气会变得暴躁无常,嗯,发作是脉象急促杂乱,肌肤却又冰凉瘆骨”。
白苏凝眉细想了一会儿后说,“扰乱人的心智倒是听师父提起过,肌肤冰凉瘆骨还是头一次听”,她问江篱,“你就是为此才出门游历的吗?”。
江篱摇头,“是我的”,她停顿了一下后说,“一个朋友,他嗯他好像被人暗算了”。
白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待此间事了了,你跟我们一起回药谷吧。谷中藏书不让外人借阅,但若是你的话,我觉得师父肯定愿意”。
江篱笑了笑刚要回话,抬头却看到前面路口有个影子在绕来绕去,白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师弟他本性不坏的”。
杜衡迎上来“怎么耽误到了这会儿?”
白苏笑着和他解释,“那两人家里只剩下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能走动,我和江大夫帮着擦洗耽误了一会,你怎么出来了?”。
“我”,杜衡看一眼江篱小声嘟囔,“屋里闷,我出来透透气”。
江篱不由得失笑,这小子关心他师兄就关心呗,怎么还口是心非起来了。
以花椒和黄柏配置的汤药在两天后见了成效,病人身上的疮口不再流脓了,体温也比以前降了
江篱高兴的和白苏说,“这说明疮口里的炎症控制住了”。
果然,外伤最重要的就是消炎。
白苏同样激动,“村长先前说了,皮肤最早溃烂的那个人是被洪水冲到山脚下的,他应当是在污水中跑了很长时间,皮肤溃烂后又未及时诊制就生成了脓疮,脓疮恶化所以才会高热不散。所以脓疮一控制住,高热才会退!”
“但为何上了年纪的人没事呢?”,他不解的问江篱。
江篱猜测,“或许是因为年轻人阳气盛症状在表,而老年人阳气弱,热寒相冲瘀堵在里?”,她想了一下后说,“老年人脾胃虚弱在原有的药方上加以杏仁,生姜,大枣,炙甘草调和,白大哥您看如何?”。
白苏将放药材的背篓给她看,“好方子,但咱们没有药材了”。
黄柏花椒他们可以上山去采,生姜大枣杏仁这些山上却是没有。
江篱翻了另一个背篓,“薄荷石膏也没剩多少了”。
在遇到江篱之前,白苏的药方是以麻黄桂枝来解表散寒,在山上没有找到麻黄就拿了薄荷来代替。
后来又在江篱的建议下,往里加了石膏清热泻火。配合洗剂一起,头疼了许久的病症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但他们的药材却没有了。
薄荷还好,去山上采就行,但那石膏可是从村民家讨的,没有熟悉山况的石匠带路,想要再找一块无异于大海捞针。
江篱提议,“这附近有没有城镇?要不咱们去城中的医馆看看?”。
两袖清风的白苏苦恼叹气,“等杜衡回来再说吧”。
杜衡上山采药去了,白苏说,他这个师弟别的他不敢夸,但眼力乃是一绝,三四个师弟妹一起找草药都没他一个人快。
“江大夫,白大夫,又有人顺着河飘下来了!”。
两人拔腿往外跑,异口同声的问,“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