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晌午后头,日头懒洋洋地挂在天上,村里的孩子们吃饱了没事干,又凑到村头那片宽敞的晒谷场上追逐打闹,闹得尘土飞扬。
苏望祖因为先前饿得狠了,身子骨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小一些,往常在孩子们堆里头,总是那个受欺负的。
特别是村东头老王家那个胖得跟个小肉球似的大牛,仗着自个儿块头大,没少抢苏望祖的东西。
今儿个,大牛又盯上了苏望祖手里那半块苏悦偷偷塞给他的窝窝头。
这窝窝头里头掺了点空间里的白面,比寻常的窝窝头香甜多了。
大牛涎着脸就要伸手去抢。
苏望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躲,伸出小胳膊去护食。
说来也怪,就这么一推一挡,那比他高壮了不止一个头的大牛,竟然“哎哟”一声,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
大牛当场就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瞅着苏望祖。
旁边那些个原本吵吵嚷嚷、疯跑打闹的小屁孩们,也都停了下来,一个个瞪圆了眼睛,跟瞧西洋镜似的瞅着苏望祖。
苏望祖自个儿也有些发懵,低头瞅瞅自个儿那细胳膊细腿,好像也没使多大劲儿啊?
搁在以前,别说推倒大牛了,他就是想从大牛手里抢回自个儿的东西,都比登天还难。
晒谷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秋风吹过谷场边上那几棵老杨树,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大牛回过神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指着苏望祖,带着点不服气和掩饰不住的惊讶嚷嚷道:
“苏望祖!你……你小子吃了炮仗了?劲儿咋突然变得这么大了!”
苏悦提着个豁了口的瓦罐,正准备去井边打水,刚走到自家那破旧的院门口,就远远地把晒谷场上这一幕瞧了个清清楚楚。
她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这段时日,弟妹俩跟着她,嘴上没亏着,空间里那些个带着“灵气儿”的吃食可没少进肚。
营养跟上了,这身体素质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苏望祖现在可不再是先前那个风一吹就倒的豆芽菜了。
小脸蛋红扑扑的,透着健康的光泽,那双眼睛也比以前亮堂了不少,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苏小未那丫头,也不再是整天病恹恹、蔫头耷脑的了,也能跟着她哥满村子疯跑了。
苏悦心里头熨帖得很,这,就是她费心劳力换来的成果,比啥都让她觉着舒坦。
她开始认认真真地盘算起来,怎么才能把这空间的“催生”能耐,用到正经地方去。
普通的种子都能有这么大的变化,那要是换成那些个本就金贵的药材,或者产量特别高的庄稼呢?
她寻思着,可以在后山那片轻易没人去的林子里,寻个隐蔽点的山坳坳,先小范围地试种一些。
这样一来,既能实打实地改善家里的日子,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催生’的能耐,要是用在刀刃上,”
苏悦心里头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或许真能让咱老苏家,在这贫瘠的七零年代,真正扎下根来,活出个人样儿来。”
“是弄点人参、黄精这样的稀罕药材呢?还是想法子弄点高产的洋芋蛋子(土豆)种种?”
她站在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院门边,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远处连绵起伏、一片青翠的后山。
夜色渐渐浓了,慢慢笼罩了整个苏家村。
苏家那两间破旧的土坯屋里,透出点点昏黄的煤油灯光芒,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微弱。
苏悦刚把苏望祖和苏小未俩孩子哄睡着,让他们一人啃了个空间里出品的甜脆小苹果,又给他们掖了掖那床打满补丁的薄被。
她自个儿则坐在那张缺了一条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旧方桌边,就着那豆点大的、摇摇晃晃的煤油灯光亮,在心里头细细勾勒着未来的计划。
就在这时——
“笃,笃,笃。”
院门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迟疑的、压得极低的叩门声。
声音不大,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跟直接敲在人心坎上似的。
苏悦手里的动作猛地一顿,那双原本带着几分思量的清亮眸子,瞬间闪过一丝警觉。
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压低了声音问道:“谁?”
院门外头,传来一个女人略带怯懦和紧张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小……小悦……苏悦妹子……你在家吗?我是……我是你秀莲嫂……嫂子……嫂子有点事,想……想问问你。”
李秀莲?
苏悦眉头微微一蹙,这李秀莲平日里是个老实本分、不爱多事的人,跟她家也算不上多亲近,也就是点头之交。
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偷偷摸摸地找上门来,能有啥事?
苏悦心里头纳闷,手却已经慢慢伸向了院门那根简陋的木头门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