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泠面容略显苍白,手却是暖的,巴掌大的小手红润润肉嘟嘟的,甚是好捏。
周清鸢捏了一下又一下,见纪泠连连点头,说着自己无事,方才放开。
“幸好殿下没事。”陆绮拍拍胸口,“昨夜真是吓死我了,殿下你怎这般冲动,我拦都拦不住。”
“好在殿下无事,你不知道,昨夜纪骁那脸色,相当吓人。”陆绮回想起昨夜,仍旧心有余悸,“便是再着急,殿下也万不可这样。”
短短半日挨两顿说教,周清鸢纵使再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垂头丧气应着。
三个姑娘东说西扯,又扯回到昨夜。
“今日要不要再出去玩,殿下昨夜挑的地方甚好。”陆绮这姑娘着实心大,好了伤疤忘了疼,竟还惦记着玩,“明日就要回去了,还没好好玩过呢。”
如若回了那清州城,她兄长定会催她速速回京,安心备嫁。
周清鸢似也想到了这一层,安静下来。
纪泠在这沉默中惴惴不安,“是我昨夜不小心,跌落水中,扰了兴致,不若今日我来请罢,定叫陆姐姐玩个痛快。”
稚嫩的话语引得其余两人失笑。
周清鸢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傻丫头,你陆姐姐哪是担心这个。”
“说来,阿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郎君?”陆绮揶揄。
如意郎君?纪泠虽年纪小,也有十六了,哪能不懂这些,当即羞红了脸,不敢直视两位姐姐。
闲话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谁也没有再提出门一事。
安稳的日子飞快,周清鸢恐迟则生变,与她们二人商议着,趁早离开。
毕竟此处她们的人不多,临了拉住陆绮,让她放心。
这桩婚事成不了。
陆绮望着殿下,鬼使神差的信了,殿下说不会成,那就是不会成。
夜色深沉,粮车安置好,物什并白银搬上了车,周清鸢清点着人,来时多少人,归时也应如此。
她随意开着粮车查看,确认无误便吩咐车夫即刻启程。
由纪骁与殿下的身份作保,出城极为顺当,然,出城只走了百里,尚未走出锦州境内,马车就坏了,停下走不了。
车夫检查一番,“殿下,侯爷,车辕坏了,一时半会走不了啦。”
“还需多久?”纪骁推开车窗问。
车夫摇摇头,他也说不准。
“不若叫大家歇息片刻。”周清鸢心怦怦跳得厉害,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偏偏此时马车坏了。
怎会有这般巧的事。
显然纪骁也是如此想,叫侍卫将马车团团围住,让姑娘们先别下车。
车夫嘟囔着,临出城时马车还好好的,怎这会坏了,好在同行的行囊中有些趁手的物什可用,方能暂时修补一二。
约莫一刻,亦或一炷香,荒凉的野郊只听马匹不安的嘶吼,半点不闻旁的动静。
纪骁在这刹那间,暗觉不对,脚下几颗碎石滚落,他猛地矮身,箭矢破风而来,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浅薄的刺痛袭来,他一摸,是些许鲜血,喊着周遭侍卫迎敌,一摸身后腰间的短剑,与几个侍卫一道厮杀。
周清鸢坐在马车中,听着外头的动静,不由得攥紧胸口的衣领,不住地咽口水。
不知过了多久,茶盏中的茶水都凉透了,摔碎在地上噼啪作响,茶水泼了一地,她都无知无觉。
直至纪骁掀帘进来,将那把染血的短剑扔在桌案上,端起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方才沙哑着道:“殿下莫慌,已是解决了,不若下去看看?”
周清鸢略一思索,跟着纪骁跳下马车。
周遭亮了火把,入目皆是横七竖八的尸首,隐隐腥臭令人作呕。
她巾帕掩面,绕过地上这些,方才看到后面绑着的,罪魁祸首。
是钱锡。
钱锡自幼没受过什么苦,更没有被人这样五花大绑过,手脚挣出红痕,嘴里不停骂着,不是骂纪骁偷袭无脸,就是骂周清鸢厚颜无耻。
一刻都不消停。
听到动静下车的还有陆绮与纪泠。
陆绮可不惯着这人,上去就是啪啪几个耳光子,“就你这货色,也敢对我们殿下出言不逊。”
周清鸢噗嗤笑了,接过马鞭拍拍钱锡的脸,“追这一路当真辛苦了,不若给你个痛快可好!”
钱锡断没受过这等耻辱,又怒又惧,“你放屁,我爹不会放过你!”
周清鸢冷笑,刚要说些什么,却见这人嘴角溢出丝丝血迹,怒目圆瞪,竟在这瞬间,服毒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