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惊愕,她本以为穆清岑一直消沉于要牺牲自己子民的事情,是因为他有王者的仁义和责任,却没想到他是有王者的无情和野心。对他来说,丧失的不是生命,而是力量。
瑶姬不语。穆清岑的命令就是她的唯一遵照,历来如此,千年不变。即使这次也一样,但她心中却难免细密的疼痛。
权势者的心犹如坚冰,就算血流三尺也只能在他的心中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纹。
红玉定了定神,她珍惜生命,可面对这样的人只能以形势动之:“可我以为,莽山阵虽是限制,也是庇护。出了魔域,天下之大,又向哪里去呢?我想无论如何您是要投靠冥君的,魔族与冥界正如人族与仙门。既然如此,不如趁早投个名状。还能救下这些魔众,也是一举多得。”
“我还当你真是来为我魔族考虑,原来还是为了你的冥君。”穆清岑的戒指敲在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投名状。有什么比我的民众在莽山阵下被仙门凌虐至死更能让群情激愤,更能让大家愿意投靠冥界,更能给阎君投名状呢?”
红玉毛骨悚然。
此刻全身的冷意比在寒冰棺内更甚。
从跳下莽山阵眼的那一刻开始,她接触到从前接触不到的人、事、物。这种变化让她飞速成长,可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让她成长更快。
无论是里耶联惠道君,还是冥君云遇柳,抑或魔主穆清岑,这些人坐在棋盘旁厮杀,他们在意的、看到的、想要的,唯有“权柄”二字。至于其他,早不被他们放在眼中。
“既如此,今日打扰魔主了。”红玉标准地行了一礼,离开了这座让人喘不过气的大殿。
穆清岑冷冷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他当初决定持有她的结果是好是坏也很难说清了。
瑶阿妹等在宫门,想着魔主一旦答应,自己要立刻为穆清幽鞍前马后。
正计划着要如何做,就看到阿姐和穆清幽沉重肃穆地走出来。两人似乎都被某种奇怪的沉重压住了心神。
“怎么说?”瑶阿妹问。
红玉摇摇头:“魔主没有答应。”
还没待瑶阿妹开口,瑶姬就打断了她:“魔主有自己的考虑。阿妹,从现在这刻起你记住,公告是真的,所有魔都会各得其所。”
也许是因为崩溃过太多次。
瑶阿妹这次反而异常平静:“知道了。”
瑶姬反而不放心起来:“我警告你,什么都别做。你听见了没有?”
瑶阿妹苦笑:“我还能做什么?”
抽签,定人,分组。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看起来的确很公正,权贵和平民似乎按比例得到机会,连瑶将军的妹妹少将军都没能得到先出去的机会。
这无疑大大激发了这次选人在民众中的积极性。
自由,自由,自由。
虽然有一些民众认为,是否老人和孩子多了一些,而且都是没什么修为的。
但也抵不住有人说,机会均等,就是人家运气好,羡慕不来这种话。
时间终于到了传送这一天。
因着瑶阿妹最近一直很平静,瑶姬只当她是长大接受了现实,因此也放松了对她的管束。连这天阿妹偷偷溜到了传送阵前都没有发现。
只见瑶阿妹拿出瑶姬的令牌:“看到我姐姐的令牌没,我要一起上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放了行。好事谁不想落到自己家,瑶将军这样也情有可原。
民众们窃窃私语,一个说,以为有多公平,这不也有被插进来的权贵。其他人说,这种好事没有才不正常。
瑶阿妹听着这些窃窃私语,有些好笑,也有些悲壮。她握紧了自己的剑。
传送法阵终于突破了莽山阵一个松动的阵眼,刚到了地面,魔众还没多感受一会儿头顶蓝天的奇妙感觉,就被一些白衣持剑的人团团围住。
“侍卫呢?魔主说接应我们的侍卫呢?”
“这是怎么回事?”
“好可怕,怎么这样?”
多是老弱病残的魔众乱作一团。
而仙门弟子已经开始作战。
眼看白衣弟子的剑锋划破了一个魔族少年的胳膊,伤口处黑气逸散。有一个仙门弟子一剑让一个魔族魂飞魄散。
瑶阿妹握住手中剑,挡在所有魔众面前:“要杀他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不知鏖战多久。
她眼前一片红光,已分不清是仙门弟子的血,还是自己逸散的魔气。
这才是将军手中剑啊。
瑶阿妹的剑从来剑指敌人,守护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