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映真十分意外。
梁聿生一年里居然有两趟功夫回国。
视频里问起来,他说手头问题处理得差不多,碰上岚姨生日。
说着,抬头见季阅微从楼上下来。
不知道她昨晚熬的什么夜,年轻就是好,小姑娘神清气爽。
隔着段距离,中岛台前,Elle将一杯牛奶笑着递给她。
季阅微拿到手里就喝了。
她站在Elle身边,不动,也不坐过来,垂着眼描杯沿,像在听Elle讲话。
可Elle根本没讲话。
Elle在专心煎蛋。
——要不是他也有眼睛。
梁聿生忍不住笑。
真是搞不明白,他有什么可怕的。
晚上不睡觉,好心提醒她睡觉,早上就躲他了。
一开始也是这样。
抬头望他的模样好像他是恐怖故事里冒出来的怪物。
惨白的面色,一头冷汗、惊慌失措,眼珠子睁得格外大。
如果他再不走,会不会把人吓晕都是未知。梁聿生一头雾水。
后来一桌吃饭,同样如此。梁聿生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呼吸声大点,她就要撅过去了。被生姜辣到了也不敢用力咳,缩在他手边捂着嘴。
那个时候,梁聿生生平第一次思索纸巾的正确递法——
万一纸巾尖角戳到人家怎么办。
“笑什么?”
视频里,何映真忽然问。
收回视线,梁聿生道:“没事。”
端起手边咖啡,准备喝完再处理些工作,就听何映真问:“小阅呢?小阅还好吗?”
梁聿生把人叫了过来。
季阅微拿着他的手机,坐在他身边跟何映真说话。
她的模样落在视频方方正正的格子里,孤单又瘦小。
披肩长发不知是不是刚起床的缘故,丝丝缕缕弯曲着,搭在瘦削的肩膀。
巴掌大的脸,乌瞳清透圆润。平日里瞧人的那股劲还没睡醒,眉间温吞秀气。
脸颊旁的发丝沾了洗脸水,还没干,这会似有若无地贴着肌肤,脸上便显得没什么血色,嘴唇也是。
何映真问:“培华校服寄过来了吗?”
季阅微摇头,想起邮件里的时间,说:“应该是明天。”
“到了试一试,不合身还有时间退回去换。马上开学了。”何映真细心嘱托。
季阅微点头:“嗯。”
何映真叫了声梁聿生。
他刚喝完手边一杯咖啡,正撑着额角打量坐姿端正的季阅微。
何映真问他:“下午有空吗?”
“带小阅去剪头发吧。”
“去你珍姨那里。一会我和她说。”
梁聿生看了看季阅微头发,注意到她泛红的耳朵尖,还有因为不是很自在、微微抿起显出一点蔷薇色的嘴唇。
他移开视线,笑着说:“知道了。”
黄燕珍的美容院在香港是知名连锁。
何映真要梁聿生带季阅微去的,是在中环的老店。
这个店开到现在,知道的人越来越少,坐落在轩尼诗道,一座颇有年代的商场顶层。
外面人瞧着,会以为就是一家普通的理发美容店。
不知道早几年,港媒还在这里拍到过明星绯闻。
那时候纸媒盛行,照片跟着报纸一起留下,边边角角都好似有几分厚重。
午后出发,临到,梁聿生将车停在中环一家酒店,对季阅微说先去买生煎包。
是一家挤在糖水铺和茶餐厅中间的生煎小摊。
季阅微第一次看到排起的队快要绕过街角。
梁聿生也有点惊讶,反应过来,对季阅微说:“暑假人多。”
天气闷热,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蔽,看样子要下雨。
梁聿生就带她去一旁的糖水铺坐着,给季阅微点了碗开心果豆花,自己要了冻芝麻糊。
季阅微发现他回国后总是作息颠倒。
这会瞧着大概是补了觉,睡眠不足的懒散减去不少,整个人精神奕奕。
香港街边的店铺一般都很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