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妍伊离去的背影,李润的嘴角又控制不住地再度上扬,真挚是真,信任也是真。不过要想达成自己的小愿望,不用些小手段也太没效率了。真挚的心愿为何要藏藏掖掖的呢?作为王,他完全可以提出命令让她服从,但若是要是他想要她从服命令的本分以外的东西,那就不妨把真意满满地流露在脸上。他只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让它十足十地传递给了对方,并无虚假。如此,就算是他利用了自己的心意又有如何?
春日来临,天气渐暖,接连都是晴好的天气。春衫轻薄,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撩拨的人心里舒舒柔柔的。午后,李润又来到了大妃殿。这次来访,他又看到了在大妃殿侍奉的端静公主和在大妃面前撒娇的茂柔公主,以及,上座旁为大妃推拿捶腿的小宫女妍伊。
妍伊低着头为大妃推拿,很守规矩地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看起来就像从来没有单独接触过他一样,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和他有丝毫瓜葛。李润在心里笑了笑,心想你倒装相的不错,可惜只怕过不了几日大妃恐怕就会发现其中事由,到时候大妃估计就要暗中让崔尚宫考察你了。虽然他有信心让大妃对妍伊满意,允许他继续和妍伊来往,但是看这小丫头入宫还短,估计是参不透这后面的弯弯绕的。想到今晚可以借着考校书帖继续和妍伊交谈,润心里不由得暗暗狂喜——这将会是一段有意思的缘分,给多年来渴望明媚生动的亮色的他刻板的生活增添不少鲜亮的颜色。
端静公主时年十四,性子沉静,整日除了刺绣看书,就是尽孝大妃膝前,陪大妃谈心。李润来时也多会遇见她。端静作为大妃长女,平日里对大妃最是纯孝贴心,时常在无外人在时,替代宫女为大妃护发调理。此时,大妃一边听着润问安并询问她的饮食起居情况,心情佳否,一边由端静为她洒护发药粉。在韫忻(端静公主名讳)五姐身旁跪着的小宫女有点眼熟,李润见到她身旁放着的用品才想起来这位就是妍伊上次出手想帮的那个小宫女,仿佛是叫玉壶。
因为妍伊的原因,他也多看了一眼玉壶。看上去周周正正的,言行举止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他坐在这儿这么久,若不是他有意关注,他都察觉不出她和旁边的那些背景板有什么区别,并没有和平级的妍伊说话时那般轻松生动。润对她总体感觉一般,不过基本上,他断定了这是一个处事认真,相对简单的人,胸中城府不深,在宫内行走估计不见得轻松,但难得的是不易结怨。
顺便观察完殿中的人等,今日的探视也差不多结束了。李润今日并无其他要事,因此并没有特意在殿中多做停留。他回到思政殿处理完今日公事后,就再次在就寝之时悄悄出了殿门,直往昨夜所在的地方去。
不同于润的舒心畅悦,妍伊的心情很复杂。
自从润说要考校她的习字成果后,她就陷入了一个怪圈。润每每听她说完今日对于字的心得后,还带了笔让她蘸了清水在月下写字给他看成果,且每每总是说她悟的不深,需要再好好修习,还建议她最好抽空自己寻了法子多积蓄些学识,有益于进一步进悟。于是,每日润都以不满意她的成果为由,要求第二日再次于此时此间会面,几日后,更是花了更多时间问她一些诗歌词作方面的问题,还和她讨教许久,让她不能尽快回到住所。然而润时间分寸掌握的相当好,总不至于耽误她的睡眠,让她第二天不至于误了当值。
更让她惊讶不安的是,时日渐久后,她竟然也逐渐开始习惯了和润月下会面的日子,甚至逐渐地,她发现自己还会隐隐期待和润的见面 ,她总觉得和他在一块儿,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儿,她对他的感受,已经远远不止于对一个未知却又和自己相近之人的好奇与探求,而是实实在在的,对于一个人能给她带来喜悦而不愿意终止喜悦和分离的渴求。
春日迟迟,春日渐暖。随着春色渐浓甚而近夏,她已经开始越来越期待每日夜的见面,有时甚至看到那书帖,她的心情总能瞬间明媚如春,开出朵朵绚烂的花儿来。
日头才过了一半,她又想念起晚上的相遇来了。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