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还活着……”
猩红的双眸缓缓看向躺在地上的燕淮之,她醒了吗?
那般沉重的一击加之受了一剑,她身子娇弱,应是还未醒吧?
她晃晃悠悠站起身,走到燕淮之的身旁,慢慢跪下。沾满了鲜血的手伸出,摇了摇她。
“长宁。”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声。
嗯,她没醒。
但,应当没醒吧?
她又开始疑惑。
若是她醒了该如何是好?知晓了一切,是不是该杀了她?依旧将这一切隐藏起来?
这样的念头方一出现,那只血红的手便慢慢,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燕淮之的颈上。
她看上去太脆弱了,脆弱到只需那么轻轻一用力,她便会如俞意欢那般。
她手上的血太多了,多到她好像被血水包裹着。又顺着手臂,缓缓流下,穿过手背,抚过手指,流在了燕淮之的颈上……
用血将她淹死!
这里的血那么多,足以溺死她们两个人。
但是她又偏偏不想死,于是收回了手,看向自己的手臂,那上头不知何时有一道伤。鲜血正是从那伤口中流出。
太疼了。
她正需要这样的疼,若是能多些,再多些……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但是这刀太重了,像是刽子手手中的鬼头刀。
她有些拿不动,干脆架在了肩上,这样也能省些气力。颈上传来的疼让她有些上瘾,她已是有些恍惚。
双手试图用力,却又偏偏没了力气,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这声音吓到了她,看到满地鲜血,冷鸷的眼神一变,她有些慌张地擦拭着手臂上的血迹。伤口被反复摩擦着,裂口扩大,已经麻木。
“我,我不是疯子。”她又爬起身,将沾满了血的外裳脱去,如蛇鬼缠身般迅速丢下。
“我不是……我不是疯子……我只是病了。母亲,会治好的……”她望着眼前的一抹虚空,哽咽道。
“母亲……”
她跌跌撞撞走上前,抓了个空。整颗心骤然紧缩着,身子剧烈颤抖着,慢慢瘫在地上痛哭。
哭着哭着又突然停下,双眸呆滞。身体的变化让她十分不适应,她试图抵抗,却是无能为力。
她缓缓偏头,见到躺在地上的燕淮之,慢慢朝着她爬了过去。
她慢慢吞咽着,擦拭了手上的鲜血,颤抖着去解开燕淮之的腰带。
她的神色紧绷着,当扔出那腰带后,当即又变了脸:“不能如此,你……你怎能趁人之危!”
“但是我好难受……”她压低了声音,哽咽道。
她慢慢俯身而下,苍白的唇亲了亲她的脸颊,又寻找着她的唇。
身子已经不疼了,但是她渴望着燕淮之。
无比渴望。
她咬着燕淮之的颈,如饥似渴般,想要咬穿她!又慌乱的寻找着她的手,颤抖着扒下她的衣裳。只是置于燕淮之身上的手陡然一停,她已是泪流满面。
“求你,不要这样对她……求你,求你……”她无比卑微的恳求着。
“会恨我的,会恨我的……”
“我不要这具身子了,求你放过她……”
*
离近这月上梢不远处的小茶馆,身着玉色锦衣的女子戴有帷帽,手中茶盏还未放下,面前便被一个人影遮挡了光。
“应大人为何要如此!万一出了差错,害得公主也误服那仙灵霜该如何是好!”容兰卿有些激动,质问道。
“她不会有事。那个俞意欢,只是冲着景辞云去的。”应箬放下手中茶盏,慢慢道。
“可景辞云服了仙灵霜,于公主也无好处!她若因仙灵霜而性情大变,公主又如何自处?”
“兰卿,我知晓你担忧长宁。但一切我自有分寸。”女子起身。
“账本都做好了?”她侧眸对身后的男子说道。
“是,已经都放入方家了。想必很快他们便会查到方家头上。”
“你尽快将所有东西运回东州。”
“是。”
男子名为承肇,是应箬的心腹。
“大人,那公主……”
“兰卿,长宁自有谋算。还怕她会吃亏?你现在去兰城,越氏一族驻守南境多年,是弋阳心腹。瞧瞧那兵符是否是否会在越氏手中。”
容兰卿不得不应,行礼后便离去了。
承肇抬眸看向远去的容兰卿,眸中冷光乍现。他走上前几步,低声道:“大人,据探子报,景辞云对公主几乎是有求必应。但公主却迟迟……”
承肇故意停顿,又慢慢接道:“离得那么近,只需一刀,公主她还是心软。”
女子斜睨他一眼,冷笑道:“心软?她的父母,兄弟,姊妹皆死于弋阳之手。她会吗?她敢吗?”
*
皇家别院中,明虞迟迟等不回景辞云,正要出门去寻,见到景辞云抱着燕淮之而来。
她在踏入皇家别院见到明虞的那一刻,猛吐一口血,无力跪倒在地。
燕淮之也摔在地上,但幸得被她紧紧搂住,未能摔得太重。
“郡主!!”
明虞也来不及细问,只赶紧从怀中拿出续命丹给她喂下。
景辞云急忙忙夺过她手中的续命丹,想塞入燕淮之嘴中,可她如今昏迷不醒,根本无法咽下。
她只能捏开燕淮之的下颚,点了喉部穴道,将这药强行送下。
“先带回房。”明虞伸手欲去接过燕淮之,但景辞云却紧紧搂着她,并未打算放开。
明虞也只得严肃道:“郡主,你已经没力气了。万一再摔倒该如何?她的伤只会更严重!”
景辞云神情恍惚,慢慢松了手。明虞正欲让小厮来抱她,景辞云又将人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