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起身回道:“回陈大人,老太太身体恢复很好,今日按摩推松肌肉再施针,不久便会大好。”说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锦茵。
锦茵心里有些着急,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想单独与陈副统领问一下,这时,陈老太太开口问道:“你们都下去吧。”
几房夫人陆续退了出去。
转身同玉香道:“你们也到偏间稍事休息,让下人们伺候一些茶水,晚些再熏针吧。”
锦茵无法,只好随着林莲华退到偏间候着,玉香上前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先别着急,静待时机。
房内只有陈老太太和陈副都统两人,
“今儿下值比往常要早些,可是有什么事?”陈老太太问道。
陈副统领坐在陈老太太一旁,低头叹了一声,“儿子在朝堂上,提了一句萧侯,就被皇上斥责,让儿子回避几日。”
陈老太太一惊,“你糊涂呀,我们陈家可不比萧家,有三代军功保着,你切不可与此事有太多牵连!”
陈副统领想开口劝解,又想想母亲是内院妇道人家,那些大义恩情,生死患难,可能无法体会,且宽慰几句,让她放心,便退了出来。
锦茵站在窗轩处,听到陈老太太此翻话,同玉香互看了一眼,有些失望,但也理解他们。
待玉香给陈老太太按摩理疗完后,两人收拾物件,由丫鬟领着送出府,天色有些灰暗,下着毛毛细雨,晚秋寒雨,甚是寒冷,锦茵为了方便行事,穿得单薄些,从房内出来,打了几个寒颤。
玉香看她弱小纤瘦背影,整个侯府就靠她在外奔波,而只身一人,无人能帮她……
“方姑娘,要不你先住我那里,别急着回侯府,这样你在外面,打听事情也方便些!”玉香左右看了看,轻声提议道。
方锦茵犹豫了一下,住在外面,的确是方便行事,只是留姐姐一人在候府,也有些担忧,便摇摇头,一脸忧虑地靠着车架上。
事情发生得蹊跷,锦茵记得他在书房时,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样子,和往常一样,都是那副沉稳冷静的样子……
玉香见她一直低头不语,“你也别着急,现在没有明确的罪名下来,想必事情还未明朗,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锦茵勉强笑了笑,点点头,道:“今日之事,感激不尽,他日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玉香低头不语,她的要求,整个京都,恐怕都知道……
马车停在萧府不远处的偏僻一角,锦茵正准备下车,玉香手按住她,眼神示意她稍等一下,她吩咐车夫去府门外打探一下。
不一会儿,车夫小跑过来,在车帘外,轻声道:“医女,整个侯府都有守卫,围得严严实实。”
锦茵一惊,事情怎么变得这么快,马车急忙调转车头,往廼子街那边驶去……
在大理寺一间地窖内,窖内装修简单,书案一侧,挂着一张西北军营部署图,两旁站着几位将领,均眉头紧蹙,不发一言。
大理寺地窖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将萧璟宣的影子投在西北军营部署图上,诸位将领的甲胄蹭过石壁,发出细碎的声响,却掩不住喉间压抑的叹息 —— 他们追随的主将,此刻正盯着案头那支竹笛,指腹反复摩挲着笛身。
萧璟宣此时脸色青黑,为了引蛇出洞,与皇上预谋一出‘偷梁换柱’,为了不让其母亲担心,皇后就以‘扣押’的名义把太夫人留在宫内,谁也没有在意萧府内还有一个小妾,当吕晁告诉他,方锦茵不在府内,当晚不见其踪,贴身丫鬟都在,她一人翻墙出走。于是,他立马派出几人分头在城内打探其消息,一个弱女子,对京都城内又不熟悉,能去哪里?
派出人回来禀报,早上看到方锦茵从翰林院待读学士高庭安府里出来,随后,不见其踪影……
一名暗卫掀开地窖的木门,奉上的密报上盖着 "秘" 的火漆印。萧璟宣展开时,袖口的 "靖边" 剑穗扫过竹笛,发出清越的声响。纸上 "卯时三刻,方氏出高府" 的字迹刺得他眼眶发疼,昨夜还在他掌心的温度,此刻却成了刺向心口的冰锥。
"她倒是机敏。" 他将密报投入炭盆,火苗瞬间窜起,将 "青梅竹马" 四字烧成灰烬,"去告诉东雷,不必再寻。"
萧璟宣脸上变得铁青,果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他这一出戏,倒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着桌上摆放着的这支笨拙的竹笛,脑海中闪现她靠在书架旁看书的情景……
吕晁站在一旁,十分犹豫,要不要提醒小侯爷,几时出发,时间紧迫,皇上派来的人还等着他回复。
萧璟宣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眼神,寒淡冷冽,“吕晁,按计划行事,回复皇上,时机不变。”
吕晁领命退了出去,另外几位将领,各司其职,都退了出去。
萧璟宣手里拿着给她寻来的《西域轶事》,前几日在与皇上商议时,在书房内看到此本古书,便从皇上那借来,想等事完后,给她阅览,想来没必要了。
他对她的好,人家根本不领情,一心只想着与青梅竹马一世一双人……萧璟宣苦笑一下,抬头看向外面候着的东雷和子同,片刻恢复冷静寒冽的样子。
“现在京都城是何情况?”声音低沉冰冷,问道。
身边侍卫上前回道:“回小侯爷,都在您的预想中,框屿飞鸽传信,西北凉军那边已明面上与塔拉勾结,营州那边马都统那边也做好应对准备。”
萧璟宣手指轻敲着摆在桌按上来往的书信,沉思中……
吕晁偷偷观察小侯爷,面容有些憔悴,想必这几日与皇上布下‘请君入瓮’的计谋,耗费他不少精力,眼眶周围都显青色倦状。
当时大理寺来封府时,全府上下都蒙在鼓里,只到晚上,才得到密报,原来都是小侯爷的计谋。
东雷从外面进来,他也是第二日才知道其中计划。
"小侯爷,营州急报。" 一名将领呈上的信笺上,"马都统" 三字被朱砂圈了又圈,"塔拉的商队已过玉门关。"
"按计划,子时开拔。" 他的声音寒冷,恢复往日清冷,"让西北军做出溃败之势,务必引蛇出洞。"
将领们鱼贯而出……
"驾!" 他扬鞭策马,身后的地窖渐渐被夜色吞没,"世间最险的局,是让敌人以为自己掌局。" 而他知道,有些局中局,唯有以心为饵,方能钓起真正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