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楼镇出来已经过去几天了。
这几天里雨下个不停,谢裴绶有蓑衣斗笠,但也湿了衣裳,骡子的毛发也由于连日的风吹雨打吸足了水分。
可惜这一路上翻山越岭愣是没见着村落,无奈他们也只得继续向前。
谢裴绶牵着骡子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泥泞的山路上,感叹天公不作美。
但兴许是他们好运来了,这天晚上雨渐渐从劈里啪啦变成了滴滴答答。
蠢骡子察觉到雨势小了,高兴的仰头叫唤了一声,情不自禁的甩动着身上的毛发,谢裴绶近在咫尺被淋一身,无奈的摇头叹气。
夜晚到了,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块石堆,这时候雨已经彻底停了,谢裴绶见状抚了抚衣袖和骡子的毛发,他们身上的水就全顺着边角落到地上去了。
粘腻的感觉瞬间消失,一人一骡的衣服都变得清爽,骡子迫不及待的躺在了石头堆上,甩着尾巴,哼哼的示意主人赶紧过来睡觉。
他们淋了多少天的雨,就赶了多久的路,也就湿了多久的衣裳,还好他们都不是凡人,否则风寒一起来,就不知道能不能好了。
这一路有些漫长,他们都累了,谢裴绶躺在骡子的身上,仰头看到天上的乌云正渐渐散开,点点的星光汇聚成银河。
树上有一对山雀正互相依偎着梳理羽毛,梳理着梳理着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谢裴绶是被刺眼的天光唤醒的,他张嘴打了个哈欠,掏出一块饼闭着眼睛慢慢吃完。
等饼子吃完,他发现蠢骡子还躺在石头上呼呼大睡,依稀还能听见它打呼噜的声音,
谢裴绶没有叫醒它,他蹲在骡子面前,看着骡子睡得特别香的样子在思索它会在什么时候睡醒。
直到蹲的腿脚都有些酸了,太阳都悄悄爬到了正中间,谢裴绶叹息一声,站起来,双手抓着这蠢骡子的手脚举重若轻的就将它扛在了肩膀上。
“蠢骡子,若是等我走到了村子你还没睡醒,我便将你扔了。”
于是,谢裴绶扛着大骡子大步流星继续赶路。
没有下雨,今日是个大晴天,虽然地上仍是泥泞一片,但对比前几日已是好了不知多少了。
肩上扛着重物,也不影响谢裴绶行走,走了有一个时辰后,谢裴绶遥遥望见了炊烟,正这时,肩上那重物动了一下四肢。
“噜噜……”骡子鼻腔里喷出两道急促的气流,反身一扭落到了地上。
它摇头晃脑的四处观察了一下,察觉到了事情不对,顿时心虚的伸出舌头去舔谢裴绶的手,而后用脑袋拱他的腰。
谢裴绶见状使劲揪它的耳朵,直把它揪的哼哼叫:“真不知道你这骡子是聪明还是真蠢呢!”
随即跳上了骡子背顺势一躺,眼睛一闭,悠哉游哉:“走吧蠢骡子,村子就要到了。”
“嗷呜~”得令!
骡子尾巴一甩,启程咯~
临到酉时初(17点),他们看到了村口,按路边看到的石碑,这个村子名叫娲前村。
村口有几个小童大老远见着他们就开始呼朋唤友,不一会儿呼啦啦跑出来十几个小童手持长棍将谢裴绶连带骡子围在了村前的小道上。
这里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村中炊烟袅袅,大人们想必都在屋内准备着饭食,因此无人发现这里的情况。
只见领头的那个男童一手插着腰,一手举着一根棍,炯炯有神的盯着骡子背上的谢裴绶,就大声呵道:“你是什么人!来娲前村干什么?”
谢裴绶歪头盯了他一会儿,又看了一眼周围其他的小孩子:“我是过路人呢,你们村的大人呢?我今晚可能需得在村中借宿。”
领头的男童本来见他直勾勾的看过来,神色还忍不住的有些慌张,现在看他乖乖的回了话,顿时信心大增,支棱了起来:“不用叫我家大人,这村里我们就能做主,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去往何处?为何出门?从……从从……”
其他小童见状都偷偷提醒,七嘴八舌:“从斯招来!”“不对,是重实招来!”“笨蛋,是从实招来!”
领头男童闻言咽了一下口水,思索了一瞬间拿棍指着谢裴绶大吼:“对,你,从事招来!”
谢裴绶忍不住笑了,身下的骡子也咧开了嘴巴一抖一抖的。
“你笑什么,你不准笑!”领头男童急了。
“对,你再笑,今天晚上就不准你进村,让你睡在田地里!”侧边一个男孩放声威胁,周围的小孩子都齐声附和。
他们的威胁虽然很让人笑话,但谢裴绶不至于跟孩子置气,便笑着一五一十的都答了:“我姓谢,住谢家村,是个书生,正要进京赶考,所以才路过此地呢,各位小壮士,可能放我过去了?”
“进京赶考是干什么?”“姓谢,没听过!我爹说赶考是读书的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