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裴绶起身不再看贾珀玉,而是来到贾老爷身边,撤销了障眼法,将贾珀玉离生产还需三四个时辰的事情告知了他。
贾老爷闻言叹了口气,面上也带了丝郁色,谢裴绶回头看了一眼如同被囚禁的贾珀玉,疑惑的问道:“贾老爷为何要将贾少爷这样缚在床上?”
贾老爷闻言忍不住红了眼眶:“他自幼顽劣,从小便不知天高地厚,又心气高傲,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受不住,此前几番想要自尽,我身为他的父亲,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寻死啊!”
话落,贾老爷不禁伏着桌子潸然泪下。
谢裴绶站着贾老爷身后恍然,想着适才贾珀玉那惊惶的样子,眯了眯眼睛。
贾老爷流了一会儿泪,整理了下思绪,才终于努力平复下悲怅的心情,恢复到平常的模样和谢裴绶出了贾珀玉的房门。
这时,门房见贾老爷出来了,赶忙上前说:“老爷,门外头又有一个男人来敲门,他自称姓霍叫雨集,也说是世代行医,可给少爷接生。”
贾老爷皱了皱眉,侧头看了看谢裴绶,思索了下说:“谢郎中,眼下男儿产子世所未见,如今多一人看就多一份保障,不知郎中可愿意与我一起去看看现在来的那人?也好请郎中替我把把关。”
谢裴绶点头,于是三人又走到贾家厅堂。
只见厅堂里坐着一位风神俊朗的青年,其身上披着由白色细密羽毛编织的外衫,头上戴着插了两只粉色山茶花的小帽,看起来极为风骚。
可惜这个风骚青年的下半身却明晃晃的拖着一条泛着森森寒意的银白蛇尾。
然而除了谢裴绶,在场众人却像是并未没有看到这条蛇尾一般,处事依旧一如往常,贾老爷甚至还稍有闲心的让侍女给他倒了碗茶。
显然,这全然符合羽衣人特征,名叫霍雨集的风骚精怪身上必然罩了一层蒙蔽凡人感官的障眼法。
而霍雨集此时一双桃花眼看着谢裴绶,脸上表情也稍显诧异,还带点疑惑,似乎事先并未想到在这贾家还能看到一个同道中人(同为修炼之人)。
随后,霍雨集提议要去看看贾珀玉,由于贾老爷适才刚去过,这会儿并不想再去看自己儿子的凄惨模样,就遣了门房带着他和谢裴绶一起去。
路上谢裴绶和霍雨集并排走。
就在快要到贾珀玉院里的时候,一直低头猛盯着霍雨集下半身瞧的谢裴绶忽然就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谢郎中不是普通人族吧?”
“……”谢裴绶一怔。
“你看你自己身上的阴气都要溢出来了。”头顶戴着山茶花的霍雨集轻笑一声,说:“我还以为土地老儿醉死过去之后,这中楼镇就没人管了,没想到竟突然冒出了你这么个死鬼,倒也真是稀奇。”
谢裴绶无言了一会儿,而后问道:“土地神的酒是你送的?”
他先前还奇怪,这妖精怎么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贾家,却原来是知道这片地方没人能压得住他了,故而才这么嚣张。
霍雨集闻言却瞥了谢裴绶一眼,说:“我可舍不得将我珍藏的好酒送人。”
这时,贾珀玉的屋子到了。
门房打开大门,谢裴绶掀开珠帘与霍雨集一起往里屋走去,没走两步就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是逐魂香的味道。
谢裴绶抬眸一看,原来是一个下人穿戴的秀气青年正在给贾珀玉喂面吃。
一旁身穿白色羽衣的霍雨集也瞥了秀气青年一眼,而后便自顾自的走到屋内的圆桌前坐下,身下蛇尾自然而然的缠绕上凳子四角,滑动之间将凳子裹挟的格外紧密。
他伸手倒了两杯茶,又将其中一杯推到谢裴绶这边,说道:“谢郎中,反正此时离这贾大少爷生产还有些时间,不若我们坐下来聊聊天如何?”
谢裴绶侧头淡淡瞟了眼被贾大老爷派过来监视他们的门房,只见他正低着脑袋老老实实的呆站在门口,便知这屋里的人都已然被霍雨集使了障眼法。
“聊天?”谢裴绶口中重复了一番,随即坐到霍雨集对面,兴趣盎然的问:“你想聊什么?”
“我想知道堂堂鬼王为何会出现在这小小的贾家?”霍雨集看着谢裴绶桃花眼一弯,笑着说:“总不至于是好奇贾大少爷为什么会怀孕吧?”
谢裴绶闻言无奈笑道:“我确实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