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行挠挠头,不知为何,面对谢怀玉,他不太好意思说出自己资质太差的事。
“我……我是废灵根,你应该也看见了。”他垂下头,手指无意识摸向腰牌,“我连到筑基期都很困难,所以沈师兄让我在锻体上多下功夫,看能不能通过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有所突破。”
听他说到这事,谢怀玉想起自己曾探过晏景行的奇筋八脉,活跃有力,偏靠近心脉附近,灵力不仅过不去,还被反弹了回来。
似乎有一道枷锁封闭了所有通道,又或者处于沉睡状态,尚未苏醒。
晏景行说完,等了半天,谢怀玉也没出声。
他心底一沉,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谢怀玉不懂他的心思,有心想探究为何他筋脉不通,“你不是要带我去安陋居?”
担心被谢怀玉嫌弃的忐忑之情,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晏景行展颜一笑:“我现在就带你去!”
话音刚落,不用他带路,谢怀玉一挥袖,眼前一阵轻云蔽目。
晏景行定睛一看,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已到了安陋居。
“谢琢,你真厉害!”晏景行只觉得自己在云里穿梭了一回,面上还有凉风吹拂的余感。他看向谢怀玉,眼里闪着星子般的光芒。
谢怀玉抿着唇,很多人夸过他厉害。在他斩获妖邪,荡平魔窟时,那些获救的百姓都这么说,他早已不足为奇。
但不知为何,晏景行说这句话时,他却觉得有些不一样。
是因为……眼睛吗?夜星一样明亮纯粹,不含一丝杂质与虚伪。
谢怀玉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勤加修炼,你也能做到。”
“好。”此话真心,但十分客套,常人听了大多一笑而过,晏景行却神情认真,“我会多加练习的,绝不偷懒。”
两人说话间,一只鸟雀飞来,绕着房梁转了几圈停在屋檐上。
“看,就是它!”晏景行跑到鸟雀底下,冲它挥手,“小彩,你又来了。”
谢怀玉看了一眼,道:“是五色雀。”
晏景行恍然大悟:“难怪它的毛发五颜六色的,这种雀是什么很厉害的灵鸟吗?”
谢怀玉道:“五色雀慧目识贵,能被它接近的,大多是一些出类拔萃、大有作为的能人异士。”
晏景行听得压不住嘴角:“那它接近我,莫非是看出我前途无量?”
谢怀玉并不能保证这种未卜之事,但看着晏景行隐约带着期待的眼神,他微微点头道:“是。”
在安陋居被晏景行拉着欣赏了他摘的松果,蘑菇,捡到的几块形状奇怪的石头,以及孵完鸟蛋被丢弃的三个鸟窝后,谢怀玉收到了晏景行精心挑选的,颜色、形状最漂亮的一块石头。
他捧着手心的那抹温凉,语气略带狐疑:“这个,有何作用?”
晏景行道:“你看它的形状,像不像一颗心?而且颜色黑白相间,特别漂亮。这么奇特的石头,我还是第一次见,所以送给你。”
这段话前后的因果关系,谢怀玉琢磨了一会儿,没琢磨明白。不过,自出生到现在,这是他第二次被人送东西,感受颇为新奇。
第一件东西他用不上,第二件倒可以摆在屋里,当个装饰。
谢怀玉不觉得用一块石头当装饰有什么不对,毕竟晏景行夸它漂亮,足以说明它的价值。
晏景行趣味不减,兴冲冲地进屋,翻箱倒柜地想再拿些东西。
等他出来一看,院子里已经没有了谢怀玉的身影。
五色雀扑腾着翅膀飞下来,围着木桌转。
晏景行抱着一堆或残缺或完好的木雕,走到木桌前一看,刚浮现的落寞神情一扫而空。
木桌上,谢怀玉留下了一行简洁的红字:“多谢,告辞。”
蓬莱仙岛外,被逐出仙门的两人到了船舶处,焦急地来回踱步。看见云不还出现那刻,才稍微放下心。
一人道:“我们试探过了,那晏景行的确是废灵根没错。”
他们盯着云不还手里沉甸甸的荷包,眼神流露出贪婪之色:“那个,说好的报酬……”
云不还把沉重的荷包丢过去,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走好。”
两人欢天喜地,转身往船上走。
他们天赋不高,止步于筑基期。想着反正已经学了几门法术,不如回家用这项本领糊口。
离开前,云不还找到他们,承诺只要他们试探出晏景行的真实本事,便可得一袋黄金。
如此无本生意,两人自然是二话不说,当即答应。
上了船,一人迫不及待道:“快打开看看,是不是真黄金。”
刚才在云不还面前,两人莫名有些忌惮,不敢当着他的面确认。
另一人扯开荷包,入目金灿灿的一片,顿时两眼放光。
“赚到了!我们赚到了!哈哈哈哈!”
云不还阴冷地盯着缓缓离开的船舶,转身的刹那,船上传来两道凄厉的惨叫。
天色转暗,谢怀玉回到载雪楼。楼阁的外院喷泉流水,地面飘浮着一层朦胧冷雾。越往里走,冷雾愈重,泠泠的水流被冻塞成冰,却因只冻了一半,间歇地发出大喘气的咕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