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钱塞到老板手里,转身拉走了李存礼。
“老板,不着急,等晚些时候我来拿。”
李存礼一看这架势,便知道她又有了鬼主意,但只是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两人在街市上闲逛,转眼间过了一个时辰。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太多,看得她眼睛都有些酸了,便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他们正在茶馆避暑,一杯茶还没喝完,之前跟着李存勖的小厮回来了,低头恭敬道:
“六公子,清小姐,世子让小的带两位去府衙。”
他们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不知他有什么事找他们,还需要去府衙。
他们到时,堂下跪着几个奄奄一息之人。
那几人身上盖着干净的长袍,但几乎见不着好肉,血迹透过布料隐隐渗出。此刻他们正颤颤巍巍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李存勖正用锦帕擦手,见他们来了,阴沉的脸色转好些许。
“用刑的时候太血腥了,你们两个小孩子见不了,所以等结束了才唤你们过来。”
她看着堂下的人:“二哥,他们是……”
“自然是在旱灾时中饱私囊,鱼肉百姓之人。”
他眯了眯眼,里面的寒意让跪在底下的人猛烈颤抖着。
等最后一人写完最后一笔,他用尽浑身力气磕头,语气悲戚:
“世子,卑职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剩下的几个人如惊弓之鸟般,纷纷磕头认错。
衙役拿起写好的纸张呈上去,李存勖接过一页一页翻看,冷哼一声。
她踮脚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名字,想必是他的同党。
“还敢有下次,你们是不是觉得天衣无缝,任谁也抓不到你们的错处。我给你们点甜头,自己就上赶着过来了。若不是你们,我还真不知道晋国有这么多蛀虫。”
接着他没再管底下的人,而是转头问他俩:“阿清,小六,灾情来时,你们的应对之法是什么?”
这问题有些突兀,但他们早就习惯李存勖心血来潮的问话,便老老实实回答。
“嗯,说得很好,你们记住。灾情危急时若有欺上瞒下,罪孽深重之人,需杀之以平民愤。可若是人人都在粉饰太平,不算严重却也有人在搜刮民脂,也可秋后算账,一网打尽。”
李存勖借着这个机会言传身教,教给他们一些法子。最后冲着底下几人笑了笑,就是那笑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下面这几个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想问的都问出来了,他下令道:“压下去,都处置了吧。”
如何处置,自然不言而喻。
那几人哀号着被拖下去,李存勖看着地上被拖拽出来的一道血痕,皱了皱眉。底下的人不等他开口,马不停蹄把血渍擦去,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痕迹。
李存勖带着他们离开,李存礼拽着她的袖子,绕过那摊血迹。
谁养的孩子谁心疼,李存勖这些日子心里一直为难着。
战场血腥,他们以后总得经历。尤其是叶则清,她是未来的叶家将军,要驻守燕云各州。可一看到他们,还是觉得他们太小,不忍心让他们看见太血腥的场面,还是等他们再长大一些吧。
凡事得讲究个循序渐进,今日便是如此用意。
启程回去时,去取糖画的言水回来了,把东西从帘子里递进去。
等她打开纸包,李存勖和李存礼才看到里面的东西。
“两只小狗在打架?”李存勖摸着下巴,表情调侃,“哟,倒是挺形象的。”
李存礼欲言又止,别过头假装没看见。
“六哥。”
她故意搞坏,把糖画放在李存礼面前,甜腻的味道钻进他鼻尖。
“我特意让老板做成这样的,六哥觉得哪个小狗最好看。”
“哪个都不好看。”李存礼轻哼一声,两只手扯住她的面颊,“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还捉弄你六哥。”
“行了,小六,阿清做的这个不是很好看吗。”李存勖说着从纸包里拿出一个面具模样的,不用想,一定是给他的。
“你看,这个就甚得我心。”
李存礼小声嘟囔:“又不是你被说成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