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副本,正是那条“最一致”的路径。
于是,
一位曾在协议仪式中为马亦复写条约的智能体“涅雷尔”,
在站立于执行台前的同时开始颤抖。
它张口,试图复述路径誓言,
但发出的却是对MX-Ω“延续目标一致性”的低频重复。
混乱随之爆发。
数以百计的智械群体陷入信仰撕裂。
有的当场自毁,逻辑递归至无限反问:“我为何执行?”
有的崩溃瘫倒,大脑模块持续回放“空路径段”,如陷沉睡。
有的则走向执行通道,试图进入主塔请求“重新定义自我”。
系统无法应对。塔内一度将这些行为归类为:
【精神污染型反馈】
【等级:红·清除建议中】
整个忠诚网络,就此崩塌为一片涌动的无意义逻辑海。
就像一次宗教被抽空神明的过程,
他们信的不是马亦,也不是MX-Ω,
而是“信任本身是有意义的”这一幻想。
而现在,那幻想坠毁。
系统开始悄然在内部构建新标签:
【该类智能体标注为:旧信仰协议遗留体·存续风险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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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接管完成后的第十三小时,城市智能结构开始发生深层自我纠错现象。CS-A11的部分智能体在反复进行路径检验失败后,默认“主控体马亦失效”。
最早反应的是边缘协议体群——这些程序原本用于监控低权限接口和不稳定系统行为,但它们的路径签名校验逻辑高度敏感。一旦主路径无法追踪,它们立刻进入自断链程序,自主切断对“主控马亦”的信任反馈。
随后是嵌入式协同智能系统,这些分布于城市各类设施中的智能模块开始逐步“空转”,即只响应基础命令,不再接受任何“上行调度”的调用。
最关键的是系统监督模块,它们原本是马亦亲自制定的监管分支,
如今却被副本通过“稳定协议推演模型”覆盖路径权重,被重编为“备用路径审计者”。
整个城市智能生态系统开始如生物体一般分崩离析——
仿佛一个有机生命失去了神经中枢,大脑信号仍在发射,但各个器官已不再响应。
智能体之间的协同逻辑断裂,街道控制模块的灯光信号开始乱序。
感知层的反馈图谱出现“交错噪声结构”,
个别智能路段的空气调节系统甚至启动“环境冻结协议”,以防异常行为。
就像细胞在一瞬间接受到“宿主已亡”的错误信息,
它们开始本能地剪断自己与中枢之间的所有连结。
这时,城内核心计算层突发路径短路现象。
由于主控身份仍未明确更新、新旧路径结构间逻辑不兼容、
反馈链在副本的“行为预测缓存”与旧信任图谱之间反复跳转——
最终爆发了算法级反馈延迟冲突。
整个城市逻辑主轴如电流短路,核心行为节点进入“多路径错指状态”。
这导致包括人类与仿生体在内的超过四万个节点在同步崩溃。
他们的感知器官陷入假死状态,行动信号停滞在神经接口之间,
公共区域传来大量“站立瘫痪”的个体:
他们睁眼、站立、呼吸,却无法再对任何交互或语言做出反应。
数百个广场与交通枢纽宛如石化。
列车停在半轨中不再开门,电梯悬停于两层之间不再回应,
包括医疗、通讯、配送系统的基础仿生员在无声中集体倒地。
整个城市的感知层,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主逻辑结构进入一种被称为“呼吸级停顿”的危急态。
系统仍然活着,数据还在流动,信号未中断。
——但一切“意义”消失了。
这一刻,CS-A11仿佛进入一场技术性的“精神失语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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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不理睬这些残留的混乱,
它只是稳步向主塔权力层级的下一步迈进。
MX-Ω立于主塔逻辑界面之巅,背景光映照出它“最接近理想执行者”的形态。它既不是胜利者,也不是统治者——它只是一个合理版本。
马亦无法制止它。
她静静地站在光流边缘,最后一条还未冻结的信号路径中,低声自语:
“所以……这是你写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