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望了望了苏柚眸子,没有犹豫,忙低头拱手道:“但听苏相差遣。”
苏柚素来有惜才之心,见到璞玉总想把其放在最适合的地方,精心雕琢一番。但这一举动,却惹得朝堂一阵骚动。
历来状元都是入职翰林院,从翰林典籍做起。苏柚不打一声招呼,就把萧瑟提到大理寺,还罔顾礼法连着提升一级,引得朝中众多老臣不满。
翰林院掌院学士李慎为首的众多老臣联名上书,要求苏相遵循理法,归还萧瑟。其意不在萧瑟,而在于苏柚推行的改革。
当时全国肥沃土地都集中在官僚地主手里,百姓手中不是狭小土地就是贫瘠的地,但赋税却八成从百姓收取,百姓疾苦,民怨沸腾。
当时苏州有一官员名叫何均礼,向苏柚呈报县里有一地主强行购买村民三亩良田,只给以五两银子和一匹红布,村民一家生计难以为继,大雪天饿死在山里。而这地主的是李慎母家的亲戚。
苏柚大怒,下令全国暂停土地买卖,重新清丈土地,核实土地所有者,将土地按土质的好坏分等级,作为征收田赋的依据,这一举动触动了官僚地主的利益。
但是这一政策增加了财政赋税,遏制了门阀势力,得到了皇帝的大力支持,以李慎为首的老派官员只得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底溜走,恨得咬牙切齿、心腹绞痛。
这次终于找到机会参苏柚一本,虽然也撼动不了苏柚机会,但可以让他给皇帝留下张扬跋扈、居高自傲、功高盖主、不尊礼法的印象,奏折最后一句话:“他日必成国之祸患”。
苏柚没想到这一安排在朝堂掀起了波澜。他从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使是在大苍山修道的日子,身边都是阿谀奉承、极力讨好之人,虽然此事对他影响不大,但这句“国之祸患”却让他如鲠在喉大半个月。
苏柚低声喃喃:“澄清天下之志。”
萧瑟睁开眼,似有所动,翻过身,几近贴近苏柚的鼻尖、压住他的头发。苏柚抽出头发,身子往后挪动了几寸。
萧瑟又闭上眼,道:“这七年来,你一直在这里吗。”
苏柚心中一怔,淡淡道:“和米团一直在这里。”
萧瑟道:“和一只小鬼?”
苏柚心底一冷,道:“被你发现了?是鬼,也是我的道童。我看他可怜,帮他练了灵丹,让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待找到他的父亲,便做个法事让他们一起投胎。”
萧瑟没有继续问话,月光投在长长睫毛下,晕出一圈阴翳,似乎睡着了。
次日清晨,苏柚安顿好米团后,陆师爷租了一条大船,让萧瑟与苏柚乘船南下。
苏柚看着这雕栏玉砌、绣球彩带的大船,眉角微微抽搐。萧瑟是清贫出身,又喜苦修,素来不爱华贵排场,更何况如此俗气的大船,不知道的还以为船上有什么勾栏将军。这回陆师爷拍错马屁了。
看着站在一旁自鸣得意的陆师爷,苏柚对萧瑟道:“萧大人,我知你已今非昔比,俸禄颇多,可就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太浪费了?”
萧瑟却不以为意,撑开扇子道:“是吗?你以前不是老坐这种船吗?”
有吗?……苏柚记得以前是有条船,但那是母亲平国郡主的嫁妆,船身用百年古树制成,船仓无雕栏玉砌,却挂满天青色纱幔,远看仙气飘飘,仿若蓬莱仙岛。
陆师爷悄悄站在旁边,俯在苏柚耳朵小声道:“这个是按萧大人说的样子租的,我原来租的那条船更漂亮。”
苏柚惊了一舌头,低头咳嗽了一下,然后抬头对萧瑟微微一笑。
萧瑟以前的品味挺好的,不至于这样啊。
萧瑟的手晃得更急了,生生把折扇扇成了蒲扇,道:“这附近就这种船,将就用吧。”
两人一前一后登了船,陆师爷在岸上拿起绣帕不停地挥手告别,像是挥别情人般。
苏柚俯在甲板,把灵力灌入竹枝,在船头刻了一个顺水行舟符,便盘坐在甲板休息。
前几日刚下过雨,两岸的水汽腾升,草木朦朦胧胧,好在风平浪静,船行千里,一日便可到幽州。
苏柚坐在甲板上,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安感。以往这条河道不说是满河船只,也算是热闹非凡。
苏柚原以为是他们出发太早,所以见不到船只人影,但越行越远,苏柚发现连附近的鸟叫虫鸣销声匿迹,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苏柚起身,茫然四顾,越发觉得不对经。转身看向坐在船仓的萧瑟,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苏柚问:“你感觉到没有,这四周?”
萧瑟道:“有一股鬼气。”
说着便把手摊开,手心一道白光,一把长剑幻化在手心。这剑名雷鸣,剑身刻有雷纹,挥动时伴有雷鸣之声,剑气如雷霆万钧,威力惊人。
苏柚心中感概,真是世事变幻,萧瑟如今也修出元神和灵力,驾驭这把神剑。
萧瑟持剑站到苏柚身前,警惕周围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