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味道怎么样?”
见温母神色复杂,温杳询问。
“好,极好。”
“娘再尝尝豆花。”
相处几日,清楚温家每个人口味,两个小的喜欢吃些甜口的,温父温母,一个嗜甜、一个爱好咸口。
温杳在豆花中放入昨儿腌制的咸菜和刚刚准备的料汁。
她搅拌好递给温母。
却见温母接过豆花,神色更加复杂了,双眸还蕴了泪。
?!
温母的反应不在温杳预料之中,但当温杳再看向温母时,温母神色恢复自然,只嘴角那抹笑,看得勉强。
“不合口味吗?”
“不,很好吃,杳杳做的这豆花,是娘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阿姊,我也想吃。”
不等温杳试探,温小四跑到二人中间,双手晃着温杳左臂,“阿姊,我也想吃豆花。”
“好。”
温杳应下,没再多想,盛了一小碗豆花淋上糖浆。
温小四迫不及待接过,狠狠挖了一勺送入口中,豆花轻软、一咬即碎,糖浆在嘴中与豆花进一步混为一体,沁的人心都要甜化了。
“!阿姊,小四喜欢这个!”
“比阿耶给小四买的糖果还要好吃。”
温小四本就亮莹莹的眼睛更亮了,享受的一勺接一勺送入口中。
吃到最后,许是觉得不够味儿了,又央着温杳加了些糖浆。
看二人都吃的欢喜,温杳适时道:“娘觉得我摆摊卖豆花和豆浆如何?”
“摆摊?”
大唐国力富足、文化开明,亦有女子入朝为官,武帝后更是设有与国子监并立的女学。
只是……
本朝重农抑商。
士农工商,商者最末。
温母脸色一下就落了,哀哀切切。
“是我们连累你了。”她声音隐隐发颤,双手握着温杳,“杳杳,家里的事有娘,不需要你发愁,你还要嫁人,怎能出去抛头露面?”
温杳微微蹙眉。
她清楚本朝习俗,只是温家近来实在犯太岁——
半年前温父因伤被返送回家,为了给温父治腿,温家银钱去了一半。
两个月前温三又出事儿,在书塾意外落水成了痴儿。
这次,温家十几年积蓄尽数去了。
如今温家只剩温家老大和温母苦苦撑着,温家老大在军营中,每半年托人送一回钱。
最近一次是两个月前。
温杳琢磨,温母手中的余钱恐怕还不够温父和温三的药钱。
“娘,阿耶和三弟的药钱重要,若那些人只因我摆摊便不肯要我,又怎会是良人?”温杳又道:“我这般的手艺,不出去摆个小食铺,多可惜。”她半夸半劝。
“有我在,他们的药钱,我会想办法。”
温母不肯退让。
“娘晓得你懂事,但你还小,娘不止需要为你阿耶和三弟考虑,还需要为你考虑。”温母温声,“我去唤你阿耶和三弟。”
温母的话,令温杳心中温暖。
她在现代是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凭着短视频出圈,成为某符号平台美食赛道一姐。
正是因此,穿到这个时空,她不觉慌张,于她而言在哪里都一样,有钱没钱也都一样。
至于照顾温氏一家,她既占了原身身躯,总要付些报酬,尽到应尽的义务。
但现在……温杳心中悄然觉得哪儿不一样。
“你也快吃些。”温母给温杳盛了碗豆花,淋上了多多的糖浆,搅拌好才递给温杳,“你和小四吃着。”
她进屋,先是把温父推了出来,后又唤温三。
接连唤了几声都没人应,温母走到窗户下,见屋里的人还在床上睡着,没再唤。
“今儿早饭,你猜猜是谁做的?”温母把温父的轮椅推到院里的石桌旁,左手边是温小四,右手边是温杳。
她这话落,温小四吃饭的动作一顿,含着星星的眼睛也看向温父,“阿耶快猜。”
小家伙藏不住事儿,边说边跑到温杳那处。
就差没直白告诉温父,这些饭食是温杳做的。
温父心有所感,好似不敢信,浑浊的双眸微微移向温杳,又在开口前试探着对上温母的视线,好一会儿才出声,“你阿姊做的?”
“嗯!”温小四狠狠点头,“阿耶快尝尝,阿姊做的可好吃了,这个比羊奶还要好喝……还有这个!比鸡蛋羹嫩,比饧粥甜!”她献宝似的指了指温父面前的豆花。
温母去唤人时,温杳盛了两碗豆花。
皆做的甜口的。
“是吗?阿耶好好尝一尝。”温父揉了揉温小四的软发,落在温杳身上的视线敛去了眸底的黯淡,“阿杳辛苦了,吃完饭快回房再睡会儿,碗筷交给阿耶刷。”
说罢。
温父挖了一勺豆花,嫩白的豆花微微颤动,乳白色的糖浆为它裹上层衣裳,一口咬下,豆花在味蕾炸开,味道层层递进,又甜又软。
“阿耶如何?”
温小四亮着眼睛,又咽了咽口水。
她方才吃过一碗还想再吃,温杳怕她吃太多难受,拒绝了。
这会儿,温小四只能看着温父温母吃。
“好吃。”温父不吝夸赞,“比阿耶在长安吃的玉露团还要好吃。”
适时,温杳出声,“阿耶觉得我摆摊卖吃食如何?”
这个家里能劝动温母的只有温父。
温杳自然可以偷偷出去卖,但那样又能卖多久?不出三天怕是就会被温母发现,倒不如这会儿多费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