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深处遍布悬崖绝壁,这里群山环绕,景象越走越奇诡,时不时便能看见荒冢孤坟。
盖聂曾说过云梦深处埋葬着鬼谷先辈,想来深山确是避世的好地处,前头有进山的迷阵,这里又有雾障和天险。
足矣把来犯者困死。
不过她觉得现在的气氛不用这些天险雾障,也不用那些飞禽走兽,光是卫庄就能把她吓死。
卫庄进山后就没说过话,头也不回往前走,不高兴这三个字只差没写在脸上,想都不用想是因为刚才考核的事。
酆长宁跟在他后面有些发怯。
卫庄低气压时最可怕,纵然是盖聂也只能避开,顺带拉走非常没有眼力见的她,然后悄悄告诉她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招惹小庄,先让他自己静静,不然后果很严重。
酆长宁在心里叹气。
她来鬼谷这么久也只见他这样两次,之前是连着三天败给盖聂,这次是输给她。
其实她也不想,谁教今天她凑巧赢了他,虽不是她所为,但凭这厮的别扭性格恐怕不会听解释。
有得熬了。
她抱着扶离继续叹气,仰头看天,天边的云都快要哭了,看得她又叹出气。
叹到第八声,卫庄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叹气做什么?”
酆长宁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僵硬地回答:“呃,有点冷。”
他打量她,“谁让你只穿这些就出门。”
酆长宁摸摸鬓角,“不是要考试吗,我想着肯定会热,就穿少了些,哪知道山里这么冷…”
话间抱着剑,确实像是被冷到的模样。
卫庄看她两眼,“这里雾气弥漫,你离得那么远,走散了我可没空找你,”
说完继续往前走,发现身后没有动静,又停下望向发懵的她:“还不过来,难道要我请你?”
“哦哦。”
酆长宁小跑着跟过去,拽拽他的衣袖:“你别走那么快啊,我都跟不上你。”
卫庄瞥向她,剑换到右手,酆长宁“嘿嘿”两声,会意地拽住他的手:“你不生气啦?”
“没有。”
他生硬回答,“说说吧,刚才是怎么回事,你的这把扶离剑有什么问题?”
酆长宁将情况如实相告。
扶离不受控制这回事,她也没有头绪,当时扶离仿佛有了意识,牵引着浑身的内力朝手腕游走,那感觉如同有人操控着她,带着她出剑。
“可是它现在又很正常。”
她苦恼地举起手里的剑,卫庄沉思片刻,沉思得时间很长,酆长宁在他眼前挥手才回过神。
“你听说过吴王扶离剑的传说吗?”
他说,酆长宁摇摇头:“没有啊,那是什么?”
卫庄边走边道:“百年前,吴国祭司为此剑观相,称其通灵,为剑中灵者。换言之,剑有剑意,扶离本身的意识可能要强于诸多名剑。”
她仔细端详,“所以它会不受剑主控制?”
“你已经接受扶离剑主的身份了?”
酆长宁耸耸肩,他继续:“据记载,这名祭司出自阴阳家,是阴阳家先辈,本是位高权重,最后却因那次评剑被夫差革职下狱。”
“为什么?”
卫庄挑了下眉,“因为他的预言,通过卜卦占卜出的预言:扶离嗜主,剑主必亡于此剑。”
“你别吓我。”
她瑟缩了下,本就不暖和的天气因这句话雪上加霜:“你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你猜。”
“我不猜,你肯定又在骗我。”她不以为意,撇撇嘴,捡起两块石头掷下路边树上的野果。
野果娇艳欲滴,酆长宁正巧走得肚子饿,准备吃些东西忘记这不吉利的预言,正要下口,野果被人劈手夺过。
“卫庄!”
卫庄将野果抛起又接住,不顾她眼光如刀:“不用当真,如果预言能定生死还要人做什么。”
“这些我都不管,把吃的还给我!”
她扑过去抢他手里的野果,卫庄眼神忽变,骤然按住她:“别动。”
她疑惑地看向他视线所及处——
本来弥漫在他们四周的雾气不知何时靠近,浓雾里生长着数双发红的眼睛。
意识到浓雾里的东西,酆长宁本能地后退,拇指抵住剑格:“它们是什么时候…”
“我们进山时应该就被盯上了。”
那数十双眼睛慢慢形成包围圈靠近,卫庄握住剑:“这里雾气太重,先别动手。”
清晨熹微的晨光从山间探头,浓雾消散了些,那饿极发红的数道眼睛露出本相。
是数十头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