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谷的日子过得很快,这段时间,卫庄不仅接替盖聂看着酆长宁背书的任务,还接替了辅导她学习剑术的课程。
所谓剑术课程,就是对练。
酆长宁的剑术在三人中垫底,之前的对练中盖聂都是把握分寸点到为止,绝不会伤着她。而现在换了卫庄,情况就变得完全不同。
和卫庄切磋是件痛苦的事,第五次被挑飞手中木剑时,酆长宁如是想。
揉揉酸痛的手腕,她把剑捡起后颇为怨怼道:“你怎么每次都要把我的剑打掉?”
“一个剑客如果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就是将生死交到别人手上,也不配握剑。”
卫庄拿过她的木剑,“知道是怎么败的吗?”
“怎么败的?”
他收起自己的木剑,用她的剑示范:“遇到这种情况,你不该以刺攻击,容易被钳制。剑谱里不是写了吗,用下劈效果更好。”
木剑在他手里仿佛有了意识,如破竹之势般凭空荡开,相比她那套飘逸灵动的古老剑法,更为注重实战,大开大合,无比漂亮。
酆长宁拍手叫好。
“你再试试。”
他把剑还给她,酆长宁照着他方才演示的比划,木剑荡出剑气,随着她的动作划开空气,院中花树被震动,洋洋洒洒落下花来。
剑停,比在他心口。
效果的确不错,比她方才所用更为简洁干练,酆长宁笑着收剑:“谢谢,我会了。”
卫庄抬抬下巴:“头顶。”
有落花落在她发间,抬头看看瞧不见,酆长宁疑惑道:“在哪里?”
他有片刻的犹疑,帮她掸开落花,又恢复往常的那副桀骜模样:“师父让师哥教你剑术,看来,他教的不怎么样。”
“聂哥哥是怕伤着我,谁同你一样,瞧瞧瞧瞧,我的手臂手腕都被你用剑身拍青了。”
酆长宁撩开衣袖,脸上满是不爽,指责他的历历罪证,阳光斑驳打在她的侧脸,将她的不爽映出些娇嗔意味来。
挪开目光,他轻咳一声,将剑扔给她:“要谢我就把我的剑削了,反正你平日总爱折腾这些。”
酆长宁在鬼谷发展出的第二个爱好是雕木头,房间里已经摆满了她雕出的塑像。盖聂卫庄人手一个,她还送了鬼谷子一个。
鬼谷子当时接到木雕的表情有些沉默。
“喂,怎么又支使我!”
她对着卫庄的背影大喊,后者摆摆手:“今天晚上是你做饭,别忘了。”
酆长宁气得想将他的木剑折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晚饭时,正当她洗手准备端盘子吃饭,盖聂突然开口:“阿宁,昨日让你背的…”
酆长宁拿筷子的手狠狠一抖。
“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没背。”卫庄在旁挖苦,顺便从她筷子底下抢走肉片。酆长宁不爱背书,这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都看出来了。
无奈,待在鬼谷就要背书。
鬼谷派虽不像儒家那般讲究教条,但是,只要是求学都离不开背书,他和盖聂记性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酆长宁就遭殃了。
“学习就要背书吗?这就是你们的陋见了。”
她忽然放下筷子正色道,近来其他没读,公孙家的诡辩之道倒是读了不少:“我认为,学习更在于切身体会,从生活中探索其中奥义,有句话说得好,生活才是人最大的导师。”
卫庄点头:“不错,诡辩论没白读。”
“…再见。”
“阿宁的话我认为有道理。”盖聂看着两人眼里泛出极轻笑意:“正如手中的剑,剑的生命是剑客给予的,其中道理尚需自己领悟。”
他揉揉她的头:“阿宁有如此见地很是难得。”
“剑客离不开剑,没有剑还算什么剑客,师哥,你别连与剑的关系都本末倒置。”
桌上辩论氛围浓厚,酆长宁抱着碗在旁默默看二人争辩,忽得想起桩事,举手发言:“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能有属于自己的剑?”
“不知道。”
正巧饭吃完,卫庄环起手臂,准备好好讨论这个问题:“每把剑都有自己的主人,对的剑给对的人才能发挥威力,否则适得其反。”
盖聂点头。
在这点上他们的看法出奇相同,她跟着盖聂点头,又叹道:“好想有属于自己的剑啊。”
鬼谷派也是要吃饭的,最近粮食吃的快,需要有人下山采购。上次是盖聂,这次轮到卫庄,而酆长宁则以帮忙为名如愿出谷。
云梦山离最近的村镇还有些距离,柳絮惹得她鼻头发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春天就是这点不好。”
酆长宁揉着鼻子抱怨,卫庄瞥她一眼,不知从哪摸出条帕子扔给她:“怕痒就围着。”
还是绣金线的。
她将帕子围在口鼻处,呼吸顿时通畅许多,感慨道:“还是出门好啊,真舒服。”
在鬼谷待得时间长会有些发闷,要练剑还要背书,无聊时种种花栽栽树,再不济去喂玄虎,实在无聊便只能躺在树上晒太阳。
长此以往,只怕要闷出病。
卫庄表示不想说话,自从酆长宁来到鬼谷,几乎每天都鸡飞狗跳——不是和他吵嘴就是找盖聂聊天,他实在好奇,她哪来那么多精力?
“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我啊,当然是游历各国,享受世间荣华富贵,再谈谈恋爱,把我没享受过的全享受完。”
“…谈恋爱?”
酆长宁陷入可疑的沉默,试图解释清楚谈恋爱是为何物,结果得到卫庄鄙夷的眼神。
“喂,别那么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