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机会,还是给你机会,”秦书拆台,“你这水平,聘不到试菜员也在情理之中。”
左骁被噎得哑然,等她吃完最后一口,夺走餐具,硬气道:“不爱吃算了。”
他进厨房不久,就有水声传出来。
洗了碗,左骁回到餐厅,嘟囔着:“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病号又做饭又刷碗的。”
没听到秦书呛声,一抬头,发现人根本不在餐厅,去客厅转了一圈,也没找到。
他走到摄像头前,低身问:“小文呢?”
遭到美颜暴击的现场导演愣了半天,回应:“在院子里。”
左骁果断出门,远远瞧见女生坐在亭子里,披着丝巾,低马尾随风摆动,灯光投在她身上,边际模糊而柔和,是夜里唯一的亮色。
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偏过头,指了指手机,示意他等一下。
他走到她对面坐下。
节目组在亭子里摆了象棋,刘齐夫妇晨练时会来下一盘。
秦书在和赵枫通电话,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听,遇上不满意的也不会疾言厉色,三言两语做好决策,好像没什么能动摇她。
左骁闲来无事摆弄象棋,一个人操控两方棋子。
独自对弈考验思维能力,他尽量用两种思考方式博弈,下着下着,走棋的速度慢下来。
犹豫间,一只素手越过楚河汉界,手指压着“炮”往后退了一步,局势瞬间明朗起来。
左骁抬眸,视线在她耳边手机一晃而过。
“哒哒。”秦书点点棋盘,示意到他下了。
秦书一心二用,一边打电话一边下棋。
左骁则是心思完全不在棋盘上,秦书走棋,他不看棋,看人家的手,最常问的一句是“你走哪了”,秦书给他指了,他刚思考两秒,又竖起耳朵听她安排工作。
一盘棋下得稀碎。
“有问题随时打给我,”秦书挂断电话,提起“車”轻轻落在“帅”上,“将军。”
左骁啧道:“能悔棋吗?”
“当然不行。”秦书快速打乱剩余的棋子。
他们的象棋师从高中兴趣课老师,都是初学者水平,仅限于了解基本规则,背过的棋谱早忘差不多了,谁输谁赢全看运气。
她以为左骁悔棋有可能颠覆胜局,实际上,哪怕重来一万遍,他还是跑不脱一个输。
菜鸡互啄不过玩个意思,左骁归拢棋子,提议趁月色不错,出去散步。
节目组想跟拍,被左骁拒绝了,二人时光来之不易,带一群摄像头算怎么回事。
在国外不怕被路人认出来,异国的风卷着陌生的语言拂过耳畔,两人在路灯下走着,慢慢地,越靠越近。
一对情侣擦身而过,左骁手背悄然贴上秦书的手,秦书没动,他好似受到鼓舞,手指勾缠上去,直至将整只手拢在掌心。
静静行了一段。
秦书轻声道:“你手出汗了。”
“太久没压马路了,”左骁掌心简直冒火,“我有点紧张。”
在这种时候,他总是坦诚得要命。
秦书想起他们第一次牵手。
说来有趣,他们的恋爱过程并不符合规范,先接吻再拥抱,同居了才牵手,左骁承诺的高考后表白,被她一个吻怼回喉咙,一切都是随心而为。
那是入住公寓的第一晚,他们从超市回家,走了半程,他蹲下系鞋带,起身时,一手拎着塑料袋,另一只手伸向她,说塑料袋太重,让她拉他一把。
顺势牵起手,再没放开。
她嫌他找的借口蹩脚拙劣,笑话他掌心出汗。
他闹了个红脸,支支吾吾说:“第一次有点紧张,以后不会了。”
后来他果然不紧张了,甚至进步显著,走路要牵手,看电影要牵手,读剧本要牵手,无聊时更要牵手,指腹从她的指根捋到指尖,一根一根,摩挲够了,又凑近去吻,像对待无价的珍宝。
他吻她指尖样子很可爱,微微低头,长且浓密的睫毛垂顺向下,接连不断地轻吻,带着虔诚和生涩。
这一刻,秦书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七年已经那么遥远,他曾经做过的努力烟消云散,只剩回忆刻骨铭心,好在,新的开始正从指尖蔓延开。
他们好像在重新谈一次循规蹈矩的恋爱。
她仰起脸,果不其然,他耳朵又红了,眼睛弯了弯,温声道:“好吧,那我担待一下。”
大概半小时,他们绕路回到别墅,不约而同在距门口不远的斜坡停下脚步。
这条路上没有路灯,只有一户户门前灯照明。
秦书晃了晃手,明知故问:“怎么不走了?”
左骁不自觉吞咽,喉结滑动,低身逼近。
他眼睛很亮,将她的身影装进去。
“我能亲你吗?”他问。
看着他忽闪的睫毛,秦书一时眼晕,有些习惯早已刻在骨子里,眼皮发沉,缓缓合起。
“就一下,我亲了。”
左骁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轻。
就在这时,清透的嗓音戳破暧昧气氛:“小文,骁哥,你们来接我们吗?”
一束光直直打过来。
声音戛然而止。
秦书和左骁齐齐转头,就见下坡处,一群人望着他们,旅行团成员眼里明晃晃写着“哇,原来你们是这个关系,不过放心好啦,我们不会乱说的”,节目组的兴奋显而易见,好几个摄像师猛调镜头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