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人,而非人。
乃是一个奇丑至极的大怪物!
何故如此说?
地面上黑布里的东西是一位年纪轻轻的成年男子,浑身赤-裸,衣不蔽体,肌肤细腻,血口纵横。
双手护胸,弯膝缩腿,骨骼似柴,一副襁褓婴儿的诡异姿态。
这不是最奇怪之处,最奇怪的是那人根本没有脸,准确来说,他没有一张正常人的脸,而是脸上替代了一块羊面。
一言蔽之,死去的男人的脸上被罪魁祸首拿针线缝合了绵羊的羊脸,自脖子到头顶,包住了他原本的面容。
他的下-体,屁-股后端还恶趣味地被人缝上了一撮羊尾巴,沾了干涸的血印,触目惊心。
富公子搂着美人春风得意地来吃羊肉,却不小心碰见血腥变态的一幕,撑着柱子呕吐不止,竭力道,“这是什么怪物?谁搞出来的,唔……”
落花啼瞠目,握着烧火棍的手一凝,后退两步,避之不及,下一秒后背撞上一热腾腾的硬物。
回眸,曲探幽不知何时下马,踱步接近,悄无声息地立在落花啼身边。
人群迭起嘀嘀咕咕的议论声,什么那是曲朝的太子殿下,什么那可能是落花公主,什么什么,七嘴八舌,倒比研究羊面怪物还来得澎湃激昂。
曲探幽忽略百姓的吵嚷,目视酒楼老板,冷峻道,“可曾报官?”
老板瞅着曲探幽,上下扫描,确定对方就是曲朝远道而来尊贵的太子殿下,卑躬屈膝,行礼道,“回太子殿下,报了报了,一发现这匾额后不对劲我就遣了人去官府了,想来应该快到了。”
他谄媚一笑,“来人,给太子殿下拖张椅子出来,请太子殿下落座休息!”
曲探幽置若罔闻,转移话题,寒声道,“此事是第一次发现,还是先前已有案例?不妨告知。”
此言一出,花落知多少的百姓一俱噤若寒蝉,安静如死。
曲探幽挑眉,“如此看来,并不是第一次了。”
落花啼也疑窦丛生,暗暗揉了揉眉心,思忖须臾,她前世一心玩乐,不大关注民间案件,对花落知多少里发生的事故知之甚少,一时记不清前世的时候城内有什么大事。
她把好奇的眼孔飞到老板脸上,加一把火,“老板,你知道吗?羊面怪物之前,还出了什么事?”
“回公主殿下,羊面怪物之前,还有鼠面,牛面,虎面,兔面,蛇面,马面等怪物。”
一记携着微风的清雅音质荡来,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袭击着薄弱柔软的心田。
是听了一遍就会幻想对方五官容貌的绝美嗓子。
这不是老板的声音,绝对不是。
人群很识趣地从中间分开一条笔直宽敞的道路,恭恭敬敬退到两侧,给来人留出走动的距离。
来人一袭红袍,腰束黑玉蹀躞,蹀躞上面挂了大小不一的香囊荷包,玉环玉玦,走起来一路香气萦绕,叮叮当当地响。
袍子垂下,一双黑靴裹着精健有力的修长小腿,动静间,如同画中美人复活,俊朗脱俗。
他手擎一把小臂长短的黑柄匕首,信步走至,衣袂浮动,夺人眼球。
眉宇轩昂,眸色澄澈,唇边笑意淡淡。
一队灰衣捕快随他而来,疏通着挤挤挨挨的多余百姓。
红袍男子走到落花啼面前,俯身一礼,温煦道,“警世司司主花辞树见过公主殿下。”
落花啼微怔,心道这男子完全是能媲美曲探幽容貌气度的绝色,令人心脏鼓跳。吞一口灼热的唾沫,讶然道,“无需多礼,你是……警世司是什么官职?”
“回公主殿下,警世司是国主设立的襄助各府衙门查案审讯的独立官部,乃在衙门之上。”
他巨细无遗地解释,望见落花蕊之后,用同样的礼数道,“见过花蕊公主。”
落花蕊点一点头,笑而不语。
花辞树对落花王室中人了如指掌,想必家族势力也不容小觑,只可惜落花啼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他。
回归正题。
落花啼疑惑道,“花司主,你方才说,在羊面怪物前头,还有鼠面,牛面,虎面,兔面,蛇面……本公主听着,怎么有点像十二生肖的排序?”
“公主聪慧,罪犯的确是按十二生肖作序,除了他抓不到真正的‘龙’,这些‘动物’他都认真的以人为基础制作出来了。”
花辞树笑意流转,眼睛凝在落花啼脸庞上,道,“公主殿下,那些生肖怪物的尸体皆收在义庄暂存,公主可要看看?”
许久不出声的曲探幽抢一步道,“在哪?”
花辞树扬眸,与曲探幽四目相对,默一秒,恍然大悟道,“恕在下眼拙,不识曲朝的太子殿下。”躬身施礼,身段昳丽,秀色可餐。
曲探幽嗤了嗤,冷冷道,“孤问你,义庄在何处?”
“太子殿下勿急,我会带你们去瞧瞧的。”
花辞树命令手下把羊面怪物用草席子捆好,装上小板车推走,安抚了酒楼老板,富家公子和百姓,让他们闭上嘴巴,不要传得人尽皆知。
随后带领落花啼,落花蕊,曲探幽,银芽,入鞘等人赶往花落知多少城外的一座义庄。
颠簸了半个时辰,一行人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陆陆续续停在义庄门口。
花辞树一边启锁,一边讲着十二生肖怪物的故事,音色悦耳,如听仙乐,他眉眼弯弯,“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此生肖凶手不但依着十二生肖的顺序来杀人,还按照被杀人的属相来实施恶毒手段。”
“难不成,死的怪物人正是符合了他们各自的属相?”
落花啼和曲探幽几乎异口同声,两人说罢,齐齐瞪了对方一眼,不自在地站远几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