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很好奇,你为何对孤爱答不理?从前我们也见过几次面,你不是这种态度。”
“因为你面相不善,与你待久了,你会克本公主。”
此言非虚,前世的曲探幽不就是活活克死了她吗?
曲探幽戏谑地一挑眉峰,笑声低抑,“春还公主也迷信这些?那你将才在宴会上信誓旦旦说龙鳞花不存在,会否自打脸皮?”
不等落花啼出言,曲探幽围着落花啼缓缓踱步,悠哉悠哉吟诵一首诗,冷笑里挟着轻蔑。
“
向死哀呼心池衰,冰雪裹尘不待柴。
金石烧炼真君骨,百般折拦登帝骸。
蔽幽窥蓝见王像,何睹暝夜烧灵台。
迷离赤霞罩地乾,天下惊雷龙蛇灾。
休说帝王堪携花,不如枫林曳叶怀。
”
末了,他抛出一记问题,比刀刃还锋利,“春还公主,你知不知道新的千古一帝的传闻?你听听,这里面的话可信吗?‘不如枫林曳叶怀’……难道,指的是已经覆灭的枫林国?”
落花啼发觉曲探幽洞若观火的能力如此恐怖,心腑稍慌,强自压下,“太子殿下说的这些传闻,本公主听不懂。”
她确是将千古一帝的谣言转移到已被曲朝覆灭的枫林国后人身上,只因枫林国的后人隐在世间,不知是死是活,不知藏身何处。即便曲朝要发难,也轻易伤害不了他们,更伤害不了其他国度。
“哦?”
曲探幽嗤笑,俯视落花啼精致的眉眼,尖削的鹅蛋脸,挺翘的鼻梁,红润的花瓣唇。滚了滚喉结,伸手敲了落花啼额头一下,“行吧,不说这个了。落花国王让你帮孤寻找龙鳞花,希望春还公主能给点面子,出手相助。”
毫无防备被恨之入骨的某人敲一个暴栗,落花啼一阵恶寒,手撕了对方的心情蓬勃高涨,她捂着额头,切齿道,“不可能!”
“你何故这般大的反应?你与孤早些接触不是好事吗?左右我们有婚约在身,你迟早要嫁给孤作曲朝的太子妃。”
该死的语气,该死的声音,该死的狗东西。
落花啼星眸怒瞪,推开自以为是的曲探幽,愤愤甩袖,大步流星走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曲探幽勾了勾唇,不怒反笑。
落花啼此人,看一眼,就觉得她像一种热烈张扬的红色花朵,比牡丹国色,比玫瑰绮丽,比彼岸花旖旎,比虞美人还灼灼多姿。曲探幽心念,或许只有危险迷人的红芍药最合契形容她。
他呢喃,“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孤何处惹着你了?”
沉吟,正欲叫上自己的下属去风竹幽居,甫一侧目,便瞄见了一抹淡雅的蓝紫色。
落花蕊撞上曲探幽投来的一缕眼神,不知所措地笑了笑,“太子殿下。”
曲探幽道,“花蕊公主。”
“太子殿下,阿姊她今日不是故意的,你切莫怪罪她。”
“孤知道。”曲探幽莞尔,“她一贯如此。”
落花蕊呼一口气,姣好的容貌勾人夺魄,笑语盈盈,“多谢太子殿下宽恕,太子殿下,寻找龙鳞花一事,若是阿姊不愿意去,花蕊愿替她前往。落花国的灵暝山,哀悼山一带花草遍野,大抵能得到一些线索。”
不置可否。曲探幽走近落花蕊,高大的身躯罩出灰暗的阴影,耐人寻味道,“花蕊公主,孤想问一问,落花国的毒蛇是不是也种类极多?如果豢养的话,蛇也能像狗那样听话么?必要之时,活蛇会不会也可染上一点酒气?”
“毒蛇是世间各地皆有,落花国百花争艳不假,蛇虫鼠蚁也多,的确有人会刻意养蛇为乐。但是活蛇染上酒气倒不曾听闻,除非把蛇泡在酒水里……太子殿下,你打算养蛇吗?还是打算喝蛇酒?”眨眨眼,落花蕊极力在猜测曲探幽的话中含义。
“不,孤好奇罢了。以后有时间,劳烦花蕊公主带孤去瞧瞧养蛇之人。”
“嗯,花蕊会的,太子殿下放心。”
目送落花蕊消失在走廊转角,曲探幽朝他的心腹侍卫招了招手,笑颜瞬间变为严峻,“入鞘,你待会出王宫四处打探,落花国饲蛇之人的情况,回来速速禀报。”
五官清俊,正气凛然的入鞘一愣,“太子殿下,你不是答应与花蕊公主同去查看吗?”
“你跑一趟,孤更相信。”
“是,太子殿下。”入鞘抱拳,眸子沉下去,小心翼翼道,“殿下,你是怀疑毒蛇衔信之事出自落花国?”
曲探幽一手负后,步幅无声,“多嘴。”
入鞘脊背发寒,头压得愈低,紧口似蚌,再不问了。
曲朝的一行人跟随落花王宫的宦官去了风竹幽居,路过西风愁坞的宫殿时,不禁被那花团锦簇的院落和流淌叮咚的小溪所震撼。
如此美舍,胜过山野风光,另有一番滋味。
风竹幽居里的花朵相对稀少,倒是围了半帘绿幕般的冷箭竹,遮天蔽日,揽风自摇,不乏诗意。
入鞘机敏地吩咐曲朝侍卫和落花宦官手脚麻利儿的收拾屋子,务必打扫得锃光瓦亮,不染纤尘。
曲探幽则一掀金袍,落座在院中圆形石桌旁,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不远处西风愁坞那粉金色建筑的一角,缄默不语。